他驚得魂不附體, 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但這觸感真實,香而軟,是她的嘴唇。
一切發生得太快, 像一場夢, 他怔忡望著她,那種不可置信的模樣, 彷彿自己受了暗襲似的。
明妝知道他驚惶, 自己也驚惶, 但這種事她已經肖想了好久, 甚至偷偷在夢裡演練過,他不知道罷了。果然和她想的一樣,李判的嘴唇親起來真是甜軟,這唇就像他的心一樣,從來不會傷害她, 從來溫暖善良。
好在這地方不夠亮堂, 照不見她的臉, 否則自己臉紅的模樣要被他看見了, 那麼半日的虛張聲勢都是假的,他會看出她色厲內荏, 多不好意思!自己能做的已經全做了,拋開姑娘的矜持, 主動親吻了他, 他要是還不開竅, 那就讓他打一輩子光棍去吧!
但在這裡細數衷腸, 環境不對, 畢竟有賓客來往, 要是被人撞見,雖說男未婚女未嫁,傳出去也不大好聽。
他欠她一場鄭重的吐露心聲,要好好說明白他這陣子的所思所想,自己作了這麼大的犧牲,他怎麼還呆呆的?真是太便宜他了!
他迎光而立,總算眼裡浮起破冰的熱望,急切叫了聲“小娘子”,想去牽她的手,可她卻退後一步避讓開了。
她抬起一根細細的手指,朝他面門指了指,意思是警告他不可聲張。然後挽著她的繚綾披帛,若無其事地返回酒閣子,推門之前回頭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彎腰進去了。
他站在原地,心底經過一場惡戰,所有的負累都被她斬殺於劍下。他終於清楚地認識到,她也對他有意,這一瞬狂喜充斥他的心,他想大喊,想大笑,想讓全世界知道他的快樂。
明日就去下聘!
他用力握緊雙手,去他的儀王,去他的名聲,他不過想迎娶自己喜歡的人,為什麼要有那麼多的顧忌!一旦打定了主意,便再也沒有什麼能動搖他了,從最初的心慌氣短到現在的回味無窮,只是輕輕觸了一下而已,他連婚後的種種都想到了。
臉紅心跳,渾身也有使不完的勁,可惜這地方太小,不夠他施展拳腳,他旋磨打轉,衝著斑斕的汴河興奮地揮了一拳,就是這種單純的快樂,他覺得自己要高興瘋了。
然而大喜過後,又隱約生出一點酸楚來,他的苦戀,是不是可以到此為止了?從今天起,他能光明正大喜歡自己心裡藏了多年的女孩子,不再拿自己當副將,可以用盡全力去愛護她,再也不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在這人世間掙扎了。自己明明很心疼她,可為什麼在這種人生大事上,竟要她來主動示好。現在回想,不免惱恨自己太懦弱,如果一早鼓起勇氣對她說了,何至於讓她一個女孩子放下身段!
“俞白……”有人推開酒閣子的門吵嚷,“剛喝兩杯你怎麼就跑了?涼快夠了來接著喝!”
一場天知地知的感情演變,就在剛才的夜幕掩映下發生了,誰也不知道他的歡喜。原本他很厭惡飲酒,更厭惡有人勸酒,但現在一些都變得很有意思,每個人也都很可愛。他發自內心地笑起來,朗朗應了聲“來了”,經過她所在的酒閣子前微微駐了駐足,他知道里面燈火輝煌,他的身影投射不到窗紙上,但他希望她能感覺得到,他從這裡經過,隔著門扉也在愛她,她獨自去應付那些素不相識的貴婦們時,可以不覺得孤單。
所以好心情讓場面上的應酬變得更為盡善盡美,每位賓客都盡興而歸,鶴卿臨走時朝他拱拱手,“多謝款待,等下回我與般般定親,再請郡王來我家暢飲。”
李宣凜回了一禮,唇角勾出淺淡的笑意,“這話說得太早,對般般是種冒犯,還請湯公子慎言。”說著比了比手,“湯公子請回吧,一路小心。”
鶴卿心道看這模樣八成是翻身了,剛才出門吹風,怕不是白吹的。自己忙活半日,終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