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要參加鬥核大會起,殷修文幾乎每日都要念叨五十兩銀子一遍。阿殷左耳聽右耳出,五十兩銀子若真到手了,她一樣不會送出去。
秦氏近來倚仗著女兒,底氣足了些,惱道:“你別整日唸叨著錢,女兒還在吃飯呢。要是吃得不好,影響明日發揮怎麼辦?你就懂得唸叨!”
殷修文見女兒果真一副沒什麼胃口的模樣,倒是不敢發火,可也不甘心被一婦人指著鼻頭罵,反駁道:“你做的是什麼菜,好好的一條魚連點鮮味都沒有,讓人怎麼吃得進去?”
秦氏筷子往魚肚一滑,分成兩半,一半夾浩哥兒碗裡,剩下一半夾自己碗裡。
“成,你覺得沒鮮味別吃。我跟兒子吃。”
殷修文氣得面色發青,這婦人真是愈發會頂嘴了!
忽然阿殷擱下碗筷,夫婦倆齊齊望來,連吃飯的二姨娘三姨娘都停筷望著阿殷。她說:“我吃飽了,父親母親慢用。”說著,便起身離開偏廳。
身後是秦氏的聲音:“還有湯呢。”
阿殷說道:“我等會再喝。”似是想到什麼,又道:“母親讓冬雲送到我房裡。”
偏廳裡的眾人你望我,我望你的,一時間竟有些沉默。殷修文一見,臉色又青了幾分。瞧瞧這像什麼樣子?他才是一家之主!怎麼現在眾人都看女兒臉色行事了!
坐了會,身邊的秦氏,對面的兩位姨娘各吃各的,絲毫沒有軟聲軟語勸慰的意思。
登時他心裡氣急了!
可心裡氣歸氣,殷修文捨不得明天的五十兩,只能硬生生地忍下。
冬雲手腳快,阿殷前腳剛進房,後腳冬雲就捧著熱氣騰騰的湯來了。阿殷喝了一半,到底是心不在焉的,便直接讓冬雲拿走。姜璇此時也吃完了飯,回了房裡,關上門,道:“姐姐可有哪兒不適?”
“沒哪兒不適,下午吃的糕點多,現在還有點撐著。”
鬥核大會時,想著鬥核。現在鬥核大會結束了,穆陽候又該想起來了,那幾張字條一直徘徊在她的腦裡。說是今晚見他,可卻沒說時辰,這叫她怎麼見。
無端煩人得很。
但煩歸煩,阿殷也不願讓姜璇擔心,岔開話題,說:“今日你與範小郎可有打聽出什麼?”
姜璇說道:“範小郎說阿四那人鬼鬼祟祟的,一直徘徊外頭,像是在等什麼人。”
“等人?”
“範小郎是這麼說的,只不過等了一整天,也沒見到什麼人來。現在範小郎還在跟著阿四,說是有新情況再來向姐姐彙報。”一頓,她又說道:“姐姐讓我盯著洛功曹,今天鬥核大會結束後,我見到有個陌生人上了洛功曹的馬車,但很快又離開了。”
“何人?”
“是個比虎眼還高的男人。”姜璇比劃了下,又說:“因為隔得太遠,模樣並沒看清楚。在洛功曹的馬車裡待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姜璇問:“姐姐,洛功曹想做什麼?”
阿殷微微搖首:“暫時不曉得,不過小心為上總沒有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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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愈濃。
阿殷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了幾次後,範好核過來了。
阿殷問:“打聽到什麼了?”
範好核說:“有小賊要偷題,現在洛家的隨從都在抓賊呢。”
聽到“偷題”兩字,阿殷渾身一凜,彷彿想明白了什麼,背脊爬上了一股冷寒。她的唇瓣抿得緊緊的,眉頭也緊皺了起來,這般凝重的模樣讓範好核與姜璇兩人都不禁不敢開口說半個字。
好一會,阿殷走到桌前,自己倒了杯冷茶。
“姐姐,茶冷了……”
阿殷道:“沒事,我喝口冷茶冷靜下。”半晌,她才擱下茶杯,方才凝重的模樣漸趨平靜。她問道:“離宵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