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並未抬頭,努力做出了恭謹溫順模樣的榮華郡主卻還是聽見了太夫人微不可聞的出氣聲兒,哪怕不抬眼,她都知道這老太太是個什麼表情。
耳邊還有弟弟與表哥低聲好奇的問話,明秀將手邊的茶往嘴裡嚐了一口,心中卻若有所思。
天底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這一路到了現在,四皇子安王就越發叫人心中警惕了幾分。
皇家哪裡有真正的傻瓜呢?安王看似缺心眼兒,然而一舉一動都存了叫人深思之處,其中叫人疑慮的,就是這位安王殿下,彷彿意圖用自己的美貌迷惑一下榮華郡主,想要來個表哥表妹一家親就叫明秀忍不住在心中嗤笑了一聲。
雖然這樣冷淡地想著,然而秀美女孩兒的面上卻還是帶著幾分溫柔的笑容,轉了轉手中的茶杯,頓了頓,方一抬頭就見對面,沈國公正淡淡地說道,“她貪墨府中銀錢,姨母莫不是不知道,還要我來挑明?”
這又是一個不甘心的人,明秀心裡笑了笑,好整以暇地聽著。
她並不是一個熱情的人,從生在了這個時代,能叫她真心放在心中的,除了父親母親和兄長弟弟之外並不多,對旁人的和氣也不過是裝像兒罷了,偏偏世人都看不出來,還都道一聲榮華郡主溫柔可親,是個心中良善的女孩兒。
就如同眼前,眼瞅著三太太要倒黴,名聲也要壞掉,明秀的心中竟然還存著看好戲的心,並不覺得如何同情。
“她,她也是一時糊塗。”太夫人心裡暗罵一聲蠢貨,雖然這並不是最恐叫沈國公知道的要事,卻也很要命了,況她才是這府裡的寶塔尖兒,三太太平日裡對她也言聽計從的,這換了誰說出去,也不相信這貪墨繼子府中銀錢莊子的事兒沒有繼母的授意在裡頭不是?
想到這事兒叫沈國公挑破,自己在沈氏的名聲也得往下掉,沒準兒還得叫人說一聲繼母險惡,太夫人眼前不由一黑,這一回是真想哭了,嘆氣說道,“你也得體諒她,你三弟日後沒個爵位,日後我撒手一閉眼,他一家不是得去吃西北風?她也是擔心以後呀。”
她當日是提點過三太太要多從府裡摳出點兒錢來,可是那也得隱蔽點兒來不是?三太太前腳一臉聰明相地應了,回頭兒怎麼簡單粗暴怎麼來,吃相這麼難看,這都叫人問到臉上了,可怎麼是好呢?
“我還得體諒個賊?”見太夫人一臉的痛心,沈國公心中冷哼一聲,頓了頓,這才淡定地說道,“罷了,左右那兩個莊子當日我聽了公主與我的擔憂,就想著留給三弟叫他不致日後沒個進項,如今正好,就當提前給老三,叫老三媳婦兒好好留在手裡,日後分家……”他在太夫人瞠目結舌之中淡淡地說道,“兄弟均分時記得這幾樣兒就不再多給三弟。再剩些多出來的銀子,就歸到公里給幾個小的置辦嫁娶銀子。”
“什麼?!”聽說兒子沒佔著便宜還壞了名聲,眼前倒現出沈國公不愛計較了,太夫人頓時尖叫。
“什麼?!”這是聽說自己日後分家銀子提前便宜了妻子的三老爺!
“就這樣罷。”沈國公可不是隨便叫人偷錢的冤大頭,立了威。這才慢慢地說道,“既然品性不堪,還管什麼家!鑰匙賬本子交出來,就給……”
他頓了頓,在恭順公主微微一抽的目光裡淡定地說道,“就給公主身邊的紫蘭。平日裡平常事,就叫老二媳婦兒幫襯公主管著,不能決斷的,就叫人傳話兒往公主府上去,由公主做主。”紫蘭是恭順公主身邊的心腹丫頭,塞外時就幫著公主管家,如今公主是斷然不會管的,交給紫蘭也就罷了。
“公主不住在府中?”太夫人當年是知道些風聲的,蓋因恭順公主當年舊事鬧得不小,然而此時聽著沈國公的話,心中忍不住猜疑了起來。
莫非……
“府裡頭人多,國公爺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