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是去年七月中旬的事情。
她剛高考完就被爸媽送到別墅,李嘉恆同年也畢了業,他高中在一所國際學校就讀。他的同學都跟他挺像,很健談。
顧棠會這麼清楚是因為那年暑假李嘉恆把他的幾個同學都叫到別墅聚會。
那兩天姑姑和艾倫是不在的,整個別墅都是他們幾個年輕人的。
當天晚上,下了很大的暴雨。
森蒂站在落地窗前,拉著李嘉恆的手臂說,“怎麼辦,我買的煙花都放不了了。”
他看著她。
她做出一副失落中又帶著嬌嗔的表情,“為了慶祝畢業買的煙花呢,太可惜了。”
這個美女是李嘉恆的同班同學,顧棠敏感的察覺出他們之間的不同,她已經18歲了,早就可以發現空氣中漂浮的曖昧氣泡。
按理說,美女之間是會有互相吸引這種法則存在的,但是顧棠不喜歡她,她吃飯時候遮住嘴笑的樣子實在做作。
可就算是她不喜歡也沒用,李嘉恆才不會過問她這個便宜表姐的意見,她低下頭,盯著醒酒器裡玫瑰紅的液體發呆,百無聊賴下,又多喝了兩杯。
後面大家一起玩遊戲,不記得玩了多久,也不記得自己到底是輸還是贏,酒精味道充滿整個房間,連同她體內的一起,在空氣中蒸騰。模模糊糊中聽到的嘈雜音樂與腦海中的片段重迭。一下子把她帶回到15歲的夏天,一閉上眼就都是他的裸背,顧棠天旋地轉,像是被那時的日光曬暈,她知道她可能是喝醉了,所以她要回房間睡覺。
走上樓梯,遠離了音樂,又有些耳鳴,顧棠掏了掏耳朵,拉開房門。
頭重腳輕,腦袋暈乎乎的摔進了柔軟床墊。
大腦自動關了機,簡單來說,就是她陷入了昏睡。
喚醒她的,是煙花爆破的聲音。
絢爛的煙花在漆黑夜空中炸開,在最頂端時閃爍一瞬間。
照亮躺在她旁邊赤裸上半身的男生,還有他驚慌的眼。
*
因為昨晚下過雨,所以現在一出大門鼻間就充斥泥土混合青草的味道。
顧棠站在門口,伸了一個懶腰,把及腰的長頭髮用皮筋在頭頂盤了一個小丸子。
一切都被大雨沖刷過,院子裡的草地和上方天空又換上更新鮮的顏色。
姑姑在院子裡鋪了一塊瑜伽墊,邊聽小曲邊拉伸身體。
飛蟲在掛著露水的花瓣上停了又飛走。音響裡女人滬語悠揚婉轉。
她唱「驚覺耳後有輕風送癢,是他奉承拖長了聲腔。」
一隻手遮到她眼前,日光透過手掌把肉體照成透明的紅。
“發什麼呆呢。”聲音從她耳後傳來,蟬聲又變成細小耳鳴。
他手掌很大,指尖又細長又翹,划動空氣的時候,能聞到好聞的味道。
顧棠不自覺往後退了一小步,用手當扇子在臉邊扇風。
她面板很白,太陽一照臉就紅彤彤的,類似於過敏或憋氣時候的樣子。
臉頰上一陣冰涼貼了上來,是李嘉恆手裡的鐵罐,只幫她敷了一下臉他就收了回來。
面板上徒留下一點點水珠,那是易拉罐從冰箱拿出來遇到熱空氣產生的水漬。
“我昨晚睡得很好。”
噗呲一聲,鐵環被拉開。
顧棠敏感的鼻子嗅到了菠蘿冰汽水的味道。
“這多虧了你。”
她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難道還要她回一句不客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