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人見師父跪了,匆匆跟著要一同下跪,而封欒未等說完齊遠聲,便已道:“無需多禮,起來吧。”
他記得齊遠聲這個名字。
先帝朝中,武舉第一。
後先帝御駕親征,他隨先鋒軍出征西聆,中途先鋒軍遇襲,他自此也就不知所終,京中人均以為他戰死,若不是那時封欒為太子監國時翻過陣亡戰書,只怕也根本不記得這個名字。
倒不想竟能在此處見到他。
可齊遠聲是誰,封欒並無多大興趣。
他不在乎這人是不是逃兵,有沒有犯下大錯,先帝朝中的事,他可以當作不知道,他如今只在意一件事。
封欒問:“唐風青說,你們手中有許原等人的罪證?”
“許原有一本賬冊,他的‘人情往來’,一五一十都記在上面。”齊遠聲道,“方才行刺許原之前,草民已令徒弟將那幾箱賬冊偷了出來,正放在住處。”
他將賬冊所放之處一五一十告訴了封欒,封欒便令那幾名暗衛抽出人手去將賬冊取來,再回首看向齊遠聲,還未來得及開口問些其他事,便已聽得齊遠聲率先問詢。
“草民斗膽。”齊遠聲道,“不知皇上要如何處理許原等人?”
封欒道:“朕會帶他們會京中,會審之後,秉公處理。”
他在與齊遠聲說話,唐甘靖倒是從頭到尾的不甘心不理解,此事實在憋不住小聲喃喃,道:“朝中官員官官相護,還不如直接讓我殺了了事。”
話音未落,頭上又捱了他師父一劍柄,封欒目光冰寒朝他看來,卻未有斥責,只是喚他師父的名字,道:“齊遠聲。”
齊遠聲恐他降罪與唐甘靖,急忙應答:“草民在。”
“你好歹入過朝,朕本以為你明白這個道理。”封欒問道,“你今日行刺,又有何用?”
齊遠聲答:“以綠林草莽之身,手刃狗官,已是草民能做到——”
“俠以武犯禁,你也本非綠林草莽。”封欒打斷了他的話,已不願再與他糾纏此事,只是蹙眉道,“放心吧,朕會給他們應有的懲罰。”
齊遠聲卻問:“那靖淮郡王呢?”
封欒:“既身犯王法,他是誰,又有何干系?”
齊遠聲:“您若殺了他,民間……”
封欒知道他想說什麼。
這殺兄弒父的罪名,又要憑空多添一條。
可那又如何?
“朕手染血汙。”封欒低言,“不差他一人。”
片刻。
齊遠聲俯身揖手,目送封欒離去。
……
葉陽從頭到尾都不曾說過一句話,暗衛駕了車過來,封欒扶葉陽上車時,才隱隱發覺,葉陽好像有些不高興。
他不知葉陽為何有如此心情變化,只能待上了馬車之後蹙眉小聲問詢,道:“你怎麼了?”
葉陽深吸了一口氣。
“那是什麼?暗衛?影衛?”葉陽問,“他們一直都在?!”
封欒一怔,點頭。
葉陽:“那剛才他們去哪兒了?”
“你都在我手上寫字了……”封欒說,“再說,就唐風青那功夫,朕也不是制服不了他。”
葉陽:“……”
葉陽明白了。
他白擔心了一場,原以為自己力挽狂瀾,如今看來,分明就是封欒見他想要表現,這才故意讓那些暗衛在旁邊看著,給了他一個表現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