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南秀奉命去了遠疆剷除西夷餘孽, 她對西夷的恨意深入骨髓,每一回都是主動請戰。聽聞此次戰況同樣兇險,自她戰後回到長安, 又開始有宮裡的太醫不斷進出東宮, 可她對此事卻隻字未提。
清早侍從常八斤拿著信進房來, 放到齊青長手邊,像是救星降臨一般開心道:“太女殿下派人送來的信。”
旁觀多日的常八斤看得很清楚,太女殿下出徵後沒辦法繼續纏著主子,主子反倒不習慣了。離開的時間一長,本就少見笑顏的主子更加沉默。
薄薄的信封拿在手上輕飄飄的, 沒什麼重量, 齊青長只略頓了一下, 輕闔的眼睜開後彷彿是放棄了某種抵抗。
他開啟了信, 而信紙上只寫了一句話——
“後日帶你去看雪景。”
好像篤定他不會拒絕一樣。
後日天放晴,日頭高懸, 從天際投射下來的陽光白濛濛的。南秀和齊青長沒有乘坐馬車,讓隨行的侍衛留在山腳下等候,二人分別騎著各自的馬結伴上了山。
灃湖的雪景是這山中一絕,汩汩水流之上像有一團浮動凝結的雪霧,美不勝收。齊青長今年才回到長安,並沒有來過此地,卻覺得這片湖水似乎在自己夢中出現過。
站在湖邊,南秀以拳抵唇悶悶咳了兩聲。
病都還沒有養好就約他出門。齊青長忍不住側頭看向她。
南秀察覺到他的視線,卻還揚起臉朝他無知無覺地笑:“我那裡光是你退回來的禮都能摞得很高了,所以想著若下一次再送東西,可得當面送,或許你就不好意思拒絕了。”
說完後她又像變戲法一樣,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黒木漆盒。盒子裡放的是她親手雕刻的木雕,為了今日能夠當面送給他,昨晚馬不停蹄地連夜趕工,還因為忙中出錯在手上劃出了一條傷口。
又為了“物盡其用”,她故意露出泛紅的傷痕給他看,而且生怕他看不見一樣,這一隻手反覆在他眼前晃過。
再有一天這傷怕是都要痊癒了。
齊青長凝視著她。戰場上的艱難她從不抱怨,卻執意讓自己看這道小小的傷處,不由得搖頭輕笑。
“喜歡麼?”南秀輕聲問。
木雕被他握在白皙修長的五指中,以指腹輕輕自木雕起伏的刻痕劃過,彷彿能從這個動作感受到他的無限珍惜之意。
“嗯,謝謝。”他認真道。
“喜歡就好。”南秀翹起嘴角。她的聲音雖輕,四個字落在齊青長的心上卻像是很重。
兩人在灃湖邊站了一會兒,天上又飄起了細碎的雪花,齊青長問南秀會不會冷。
“不冷。”難得獨處,又有許多話可以說。南秀只覺得她整個人熱氣騰騰的,滿心歡喜,恨不得繞著灃湖跑上兩圈。
她如此開心,齊青長也不忍掃興催她離開。
等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們才不得不走了。
南秀轉頭向後看,拴著兩人馬的樹旁此刻只剩下了齊青長的那一匹。
她對齊青長說:“我的馬跑了。”
可惜實在裝不出震驚的表情,說完這一句後先不好意思地笑了,但做戲要做全套,她還是堅持說自己的馬不見了,又抱怨它貪玩不服管教。
齊青長道:“那坐我的馬吧。”
南秀壓下面上的喜色,如願以償翻身上了齊青長的馬,又朝他伸出手:“我坐在前面來騎馬帶你吧。”
齊青長卻走上前握住韁繩,說:“此處離山腳並不遠,我牽著馬帶你下山。”
南秀是想和他同騎一匹馬才說了謊,可不是為了在這樣的冰天雪地裡讓他受罪,不贊同道:“路上都是雪,你這麼走下去怕是鞋子都要溼透了。”
隨即她無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