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謝恆批了一早上卷宗,等到太陽落山,謝恆終於忙完,他起身來,叫朱雀問了一下秦珏的情況,確認秦珏家已經搬遷過去,便領著洛婉清一起下山,去了秦家的院子。
“現在案子在做最後的審查,等正式文牒通告下來,秦家就會赦免無罪,之前查封的家業歸還秦氏,等張九然的喪事辦完,他家人修養好,他應當會回金陵。”
坐在馬車上,謝恆同她說著秦珏的情況。
洛婉清聽著,忍不住帶了幾分擔心:“他武藝不高,帶領族人回去,可有大礙?”
“我這位師弟,雖然算不上一流高手,但如今他身體康復,自保無虞。況且,秦家在江南根基深厚,有大量田產人力,是他們家不想反,才如此乖順下獄,但這樣一來,其實秦氏根基未動,如今他家舊部早已經聞得訊息趕來了東都,只是之前不敢露面,現下秦氏沉冤昭雪,他們也有個去處。當然,”謝恆思索著,“若有必要,監察司也可護送他回去。”
兩人一路閒散聊著後續,馬車噠噠來到秦氏府邸。
洛婉清同謝恆一起下來,朱雀上前遞上拜帖之後,門房便領著洛婉清進去。
現在做事的人,都是秦家從江南趕到東都來的舊僕,秦珏東西不多,他們半日就打理好宅院,佈置了靈堂。
洛婉清跟著謝恆進去時,看見秦珏一身麻衣,正跪在靈堂前燒紙,張逸然也帶了白,同秦珏跪在兩邊。
秦珏一直沒有說話,張逸然起身給謝恆行禮,隨後給謝恆遞香,領著洛婉清一起給張九然上香,隨後才起身來,看著張逸然道:“張大人竟還在這裡?”
“家姐最後些時日。”
張逸然眼眶微紅,啞著聲道,“想多陪陪她。”
謝恆沒有說話,遲疑片刻後,他緩聲道:“今日陛下單獨召見了你,可是說好了去處?”
聽到這話,洛婉清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張逸然。
張逸然說起正事,神色鄭重幾分,冷靜點頭,實話實說道:“陛下想讓我回御史臺。”
相比事多錢少人雜升遷無望的工部,御史臺算是升遷最快的地方之一。參人就是御史臺的主要任務,有權輕便又容易升職,除了得罪人一點沒什麼毛病,向來是世家子弟最熱衷去的地方之一。
李殊把張逸然調回御史臺,自然是想讓他在御史臺提一提級別。
這樣看來,張九然雖死,張逸然卻是讓李殊看上了。
洛婉清不由得看了一眼靈堂後方,想著張九然得知,應當也放心了。
謝恆察覺洛婉清視線,知道這裡不是聊事兒的地方,想了想,便同張逸然道:“張大人不如同我外面詳談?”
張逸然吸了吸鼻子,回頭招呼了一聲秦珏,便領著謝恆離去。
等兩人離開,靈堂裡就剩下秦珏和洛婉清,洛婉清看著桌面上寫著“亡妻”二字的牌位,不由得道:“你為她操辦後事,你家人同意嗎?”
“她已經死了,恩怨已了,” 秦珏聲音淡淡,“一身乾淨,有什麼不同意?”
她活著,揹負累累血債。
所以他愛不得,恨不夠。
可如今她死了,她安安靜靜躺在那裡,用性命償還自己所做之事,從她死那一刻開始,她償還罪孽,終於只是他的張九然。
洛婉清明白秦珏的意思,她靜靜看著那個亡妻的牌位,一瞬之間,她腦海中浮現的,竟然是李歸玉。
她一直覺得,李歸玉是因為她在牢獄裡和獄卒說的話,所以為她立了牌位。
可從白離看到了她的牌位,就被李歸玉下死手的情況來看,其實李歸玉立牌位這件事,阻力比她想象的要大的多。
可他還是立了。
如果只是為了她一句話,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