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一兵一卒,也絕不會棄城。一城百姓手無寸鐵,北狄與大楚血海深仇,大楚丟了的城池,大多會遇上屠城之禍。因而衛韞聽聞姚勇棄城,衛韞首先問了這個問題。
然而問完之後,衛韞卻已經知道了答案。
姚勇不會疏散百姓。
他慣來,也不是這樣的人。
然而當衛韞等著皇帝的答案時,卻聽皇帝說了聲:“他去之前已疏散百姓,倒也無礙。”
衛韞有些詫異,為了遮住自己這種情緒,他又開始急促咳嗽,腦子裡卻是開始飛快分析。
以他對姚勇的瞭解,他絕做不出這種事來,可他向來熱愛攬功,這次怕又是哪位將軍被他搶了功勞。
衛韞覺得心裡一陣噁心,面上卻是不動,淳德帝看他咳嗽得揪心,忙讓人叫太醫來,衛韞擺了擺手,慢慢順了氣道,“那陛下如今,是作何打算?”
“姚勇太過中庸,這戰場之上,有時還需少年銳氣。”淳德帝嘆息了一聲,明顯是對姚勇此番棄城之舉有了不滿,他抬頭看向衛韞,方才說了句:“你……”
“陛下,衛韞自請……”衛韞一見淳德帝看過來,忙就上前跪了下去,正要表忠,話卻只說了一半,便開始拼命咳嗽。
看見衛韞這整個人蜷縮在地上匍匐咳嗽的模樣,淳德帝剩下的話也說不出來,他上前親自扶起衛韞,衛韞一面咳嗽一面道:“臣自請……往……咳咳……往前線……咳……”
“罷了,”淳德帝看著衛韞的樣子,嘆息了一聲:“你這模樣,便不要逞強了,你先好生休養……”淳德帝猶豫了片刻,隨後道:“給我推薦幾個人吧。”
衛韞沒說話,用咳嗽遮掩著自己思考的模樣,腦子裡思索著淳德帝這樣急迫的原因。
如今朝中可用的武將也就那麼五六家,楚建昌鎮守西南多年,如今北狄攻勢太猛,西南的南越國怕是也要蠢蠢欲動,楚建昌是不能動的,剩下的宋家、姚家、王家、謝家,其中王謝兩家並非標準的武將世家,家中將領多在內地,並沒有太多實戰經驗。而姚家已經在戰場之上,宋家也在華京休養太多年,根本沒了爪牙。
如今上前線去,不僅僅是打仗,更重要的還是制衡姚勇,姚勇太過怕事,白城一戰不是不可以打,只是姚勇不願血戰,可哪場戰爭沒有犧牲,若一味撤退,直接求和罷了,還有什麼好打?
可是除了衛家楚家,其他幾家和姚勇或許差別也不大,算了算去,也就只有一個衛韞能夠用了。
算明白皇帝的打算,衛韞輕輕喘息,虛弱道:“陛下驟然問臣,臣一時也難以推出合適人選,不若給臣幾日時間,臣考察幾日,再稟陛下?”
“也好。”淳德帝有些無奈,人已經成這樣了,總不能把這樣的衛韞派上前線,那又與送死有何區別?
他嘆了口氣:“你且回去吧,若有合適的人,即刻同朕說。”
“謝陛下體諒。”
衛韞跪伏在地,喘息著道:“待臣稍作好轉,便即刻前來請命,上前殺敵,不負皇恩!”
“嗯,”淳德帝心不在焉點點頭道:“你且先回去吧。”
說著,他又想起來:“讓太醫再看看。”
衛韞點點頭,讓衛夏衛秋過來攙扶著走了出去。出門之後,便看見一個太醫戰戰兢兢站在那裡,衛韞朝那太醫慘淡一笑,同那太醫道:“衛某已無力在宮內耽擱,想早些休息,太醫可能陪我至衛府看診?”
“僅憑侯爺吩咐。”
衛忠衛珺死後,衛韞是便是最合理的繼承人,繼承爵位的聖旨早在衛韞回到衛家那天就下了,許多人一時改不過口來,但太醫卻是個極其遵守規矩的人。
衛韞點了點頭,帶著太醫上了馬車。他斜臥在馬車上,讓太醫上前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