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耽於享樂無意刀兵。
歷代國君更是唯恐武將勢大奪權,大行重文抑武之道,經年打壓之下,楚國善戰之將少之又少,唯楊霍兩家世代武將苦苦維繼,一守西北防大遼,二鎮東南抵鮮卑,得以隔絕兩方的眈眈虎視。
可惜後來,霍家在皇權更迭傾軋之下灰飛煙滅,霍家守的東南徹底淪陷,鮮卑瘋狂越邊掠奪燒掐,守將屢屢戰死,邊線一退再退。
如此混亂長達十餘年,直至霍硯橫空出世,從一個洗馬奴,一躍而至司禮監掌印,先皇對其信任有加,在鮮卑又一次犯邊後,竟派霍硯出兵。
興許因為他姓霍的關係,霍家舊部對他唯命是從,士氣大振,以勢如破竹之態大敗鮮卑,將他們攆回大渡河對岸,同時為涼州招安了山匪陳同,許其涼州知州之職,率領霍家舊部鎮守東南。
而他們楊家,世代守著這西北大漠,在遼國一次又一次看似嬉鬧的進犯中填人命。
霍家湮滅之後,大楚動盪不安,先帝許是後悔過,提武官,開武舉,徵兵馬,卻通通無濟於事。
大楚安逸得太久,懸在頭上的刀已經近在咫尺。
他做的唯二兩件對事,一是送霍硯去涼州穩住了東南,二是將另一半虎符交給了楊家。
可惜他死得太突然,還沒來得及告訴太子,莫要走他的老路。
今日楊諫之之所以如此怒不可遏,皆因三日前,在軍中抓到了幾個不安分的眼睛,繼而遼國士兵又假做流寇越過邊線襲擊周邊村莊。
楊景程和其長兄楊景煥帶兵前去圍剿,遼國殘兵敗逃,楊景煥與遼國人多番交手,深知他們這一擊脫離的打法。
見他們退走,楊景煥便不欲再追,誰知楊景程並不聽命,單槍匹馬追了出去,彼時還要護送受傷的百姓,楊景煥不得已只好帶兵退回,請示過楊諫之後,正要再出去尋時,便遇上楊景程自己回來了。
“你知不知錯!”楊諫之怒聲斥問。
楊景程抿嘴不吭聲,卻默默將抬起的腿放下,挺直了腰背跪在地上。
“好好好,”楊諫之看他這幅冥頑不靈的模樣,氣得怒髮衝冠,槍尖指著他:“你才來多久,打了幾場勝仗,尾巴就翹上天了是吧?”
“你願意跪就好生跪著,來人,給老子打他三百軍棍,何時明白‘軍令如山’何時才準起來!”楊諫之把紅纓槍甩向一旁的箭靶,槍尖穿透紅心直直插進後方的沙土裡。
軍帳裡兩個同樣身穿甲冑的將軍對外探頭探腦,蓄著絡腮鬍的對身旁的年輕郎君道:“明玉啊,你去勸勸你祖父,子玉年紀小,哪經得起三百軍棍。”
楊景煥回頭瞥他,不滿道:“父親叫兒子景煥便好,還有,父親為何不自己去?”
恰好楊諫之遠遠看過來一眼,那一眼滿帶凶煞和警告,楊淮生縮縮脖子,面色悻悻,卻見楊景煥看著自己,假意清咳了一聲:“子玉違抗軍令,該打。”
楊景煥默默挪開眼,看向壩上悶聲挨軍棍的楊景程:“父親且放心,祖父心裡有數,而且子玉心裡壓著事兒,今日這番發洩出來,總是好的。”
楊景程還是結結實實捱了三百棍,結束時還能勉強站起來走回營帳,結果一進帳便仰頭倒下去。
楊景煥進來的時候,楊景程正光著上身趴在床上,軍醫正在給他上藥,整個後背紅腫淤青,有些地方還在滲血。
“你出去忙吧,這裡我來,”楊景煥接過軍醫手中的藥瓶,坐在床邊。
“痛,”半瓶藥粉撒下去,一聲不吭的楊景程突然悶哼。
“原以為你銅皮鐵骨,不知道痛,”楊景煥四平八穩的刺他,手下的動作卻輕了不少。
“都說窮寇莫追,那些殘兵跑了就跑了,你追著不放起什麼作用?”楊景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