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冬至,又恰逢初一,是妃嬪要來與白菀請安的日子。
白菀慢吞吞走進暖閣時,竟然在其中發現了白蕊的身影。
她臉上毫無血色,又身形纖瘦,瞧著風一吹便能倒。
總不能是見這孩子懷相不好,專騰來訛她吧?
白菀揣著疑慮,一步一步往裡頭挪。
霍硯發起癲來鬧得兇,行事也沒了輕重,早晨看著還好,只有些紅腫,這會兒起來走動便覺得格外不爽利。
眾嬪妃見她來,忙起身行禮。
白菀挪到主位上坐下,才慢騰騰讓平身。
白蕊坐下後,又額外起身再稟了聲安。
白菀看她搖搖晃晃的,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滿臉憔悴連厚重的脂粉都掩不住,想來是一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伸手接過水漾遞來的茶碗,一邊讓她坐,柔道:“你身子虛弱,想來皇上已經免了你請安,怎的今日還是來了?”
白蕊才坐下,聽白菀問,晃晃悠悠的,又扶著几案起來:“皇上確實免了臣妾的請安事宜,也不必行跪禮,只是後來臣妾想著,這才初入宮,總得與各宮姐妹打個照面,也得來與娘娘請個安的。”
她笑得柔媚,眼珠子卻死死盯著地上絨毯的花紋,目光灼灼,幾乎要將那絨毯盯出個洞來。
她今早才得知,昨夜姜瓚與白菀圓房了。
她抱著最後一點奢望,冒著滑胎的風險,咬牙從榻上爬起來,她仍舊不敢相信,前腳信誓旦旦許諾她的姜瓚,後腳便與白菀被翻紅浪。
直到白菀進門,白蕊徹底信了。
她與姜瓚初嘗雲雨後,她是何模樣,白菀便是何模樣,甚至比那更甚。
如今的白菀,像是一朵被滋潤了的荷,嬌妍動人,荷露欲滴。
白蕊控制不住的去想,昨夜椒房殿內是個什麼情形,越想,她越覺得心下絞痛,甚至眼角也沁出淚來,面上卻得強撐起笑來。
瞧她那副虛弱不堪的模樣,幾乎風吹就要倒,看著柔柔弱弱,話中隱含的炫耀,幾乎將滿宮嬪妃得罪了個遍。
第一個聞聲變色的便是淑妃舒瑤光,她擺弄著茶碗蓋,唇邊噙著的淺笑滿是譏諷:“愉嬪妹妹倒也不必急著讓我們認臉,畢竟闔宮姐妹,滿朝命婦夫人,對愉嬪妹妹可都熟悉得狠。”
她的兄長舒崎光,年紀輕輕便位居三公,皇恩正盛,她又頗為得寵,闔宮也只有她有資本出聲暗諷白蕊。
舒瑤光一出聲,自有依附她而存的宮宮妃出言幫襯。
“是呀,雖說那日燈火闌珊,愉嬪妹妹的臉可是瞧得清清楚楚,”一位粉衣宮妃,嬌笑著附和。
白菀覷眼打量,她對此人沒什麼印象,只記得是什麼小官之女,想來她便是舒瑤光的附庸之一。
白蕊猛然想起,自己是在什麼情形下露了臉,面上頓時血色盡褪,似是站不住一般,搖搖晃晃的要往地上栽。
舒瑤光面色冷淡的乜她:“愉嬪妹妹可要站住了,後頭伺候的奴才死了嗎?還不將你主子攙著,倘若腹中龍嗣有損,屆時皇上怪罪下來,你我都逃不掉。”
她這話一出,白蕊死死撐著几案,藏在袖子的手緊握成拳,尖削的指甲幾乎要嵌進她掌中。
這是她拼命保住的孩子,是她豁出一切求來的,她要穩住,幾句刺耳的話罷了,日後,這些一切一切,她們統統都得還回來!
白菀看了半響,終於皺著眉道:“愉嬪身子弱,淑妃你關心她也不曉得好好說。”
她轉而又安撫白蕊,道:“淑妃就是心直口快,沒什麼惡意,”
說著又擰眉質問道:“伺候愉嬪的奴才呢?怎不在跟前?”
後頭的松荼這才從人牆中擠進來,牢牢攙著白蕊,她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