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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瓚的心狠和絕情,白菀是領教過的,聽寧國公說,他已經明升暗降了不少老臣,若不是閹黨過於根深蒂固,恐怕連三公都要換一輪。
楊景初越說越傷心,泣不成聲道:“我祖父打了一輩子仗,早已經無法習慣京官那一套,他跋扈慣了,倘若回來,保不齊哪天就要掉腦袋。”
白菀聽得哭笑不得,哪有晚輩說長輩跋扈的。
“其實皇上要兵權,給他也無礙,可是,怕就怕在……”楊景初咬咬牙,剩下的幾個字終究沒說出來。
卸磨殺驢,白菀在心裡補充道。
“所以你們就想了這麼個法子?”白菀將她拉起來,牽著她在太師椅上坐下。
楊景初吸吸鼻子,有些哽咽:“是我,”說說著又有些不好意思:“我祖父差點打斷我的腿。”
“以我對皇上的瞭解,倘若他當真要拿將軍府開刀,你進宮也不過是徒增犧牲罷了,”白菀隱晦的勸告她。
話本里,楊家的覆滅並沒有因為楊景初進宮而中斷,老將軍戰死沙場,楊景初的父親甚至背上叛國之罪,飽受唾罵而終。
白菀想了想,老將軍楊諫之是個老頑固,忠君愛國了一輩子,倘若得知他死後還要背這麼個罵名,恐怕得氣活過來。
楊景初垂下頭,喃喃道:“我盡我所能,能撐一陣是一陣吧,若是結局還是逃不開一個死字,我認命了。”
聽著打小就嚷嚷著‘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楊景初,說出‘認命’這兩個字,白菀如鯁在喉。
白菀還沒來得及醞釀傷感,楊景初的情緒卻如同一陣風,轉眼便消散,抓著她的手連連追問:“我可才回來,便聽說了……”
“那位,”她伸手指了指甘泉宮的方向,神秘兮兮的問道:“和你那三妹妹怎麼回事兒?”
見楊景初高興起來,白菀也不打算再說讓她掃興的話,搖鈴喚清桐去將軍夫人回來。
“就那麼回事兒唄,”白菀笑得隨意。
楊景初仔細辨別白菀笑裡的情緒,還是一如既往的什麼也看不出來。
她與白菀一同長大,用她的話來說,是小時候一同爬樹掏鳥窩的交情。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白菀被宮裡的嬤嬤教著教著,越發一板一眼,連笑起來的弧度都不變。
她也越來越看不清白菀心裡在想什麼。
“那……”楊景初囁嚅著,好歹攪和到一塊兒去的是白菀的堂妹,以及才成婚沒多久的夫君,她就怕白菀對皇上有幾分真感情。
白菀看她一臉糾結,忍不住笑得眉眼彎彎,她俯身在楊景初耳邊道:“沒圓房呢。”
楊景初的眼睛越瞪越大,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你,你們,沒,沒……”
“嫌髒,”白菀輕飄飄的吐出兩個字。
楊景初大受震撼:“那你這打算怎麼做?繼續這樣下去?”
白菀搖了搖頭,捧著茶碗喝了一口:“暫時沒有頭緒,反正二十七個月內,我不用擔心這些。”
姜瓚慣愛做面子,連選秀都裝模作樣的再三推脫,這二十七個月內,他總不會搞出什麼讓自己丟臉的事情來。
楊景初聽得心酸,她伸手摸荷包,取出一個紅裙抱鼓的麵人遞給白菀:“這是我二哥託我給你帶來的。”
世人皆知,白菀是先帝欽定的天家婦,照著中宮皇后教養的。
但作為妹妹的楊景初,對自己二哥的心思還是有些瞭解的,早前白菀未嫁前,她甚至對楊景程對白菀明裡暗裡的示好樂見其成,萬一呢,做人總要有夢想。
如今白菀貴為皇后,楊景程再多的心思也只能爛在肚子裡,楊景初本不欲替他送這麵人,可架不住他苦苦哀求,到底是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