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任何人抱有期望,所以也談不上對誰失望。
他覺得命運改變不了,只是因為……
“我只是知道,那些讓人留戀於世,讓人畏懼死亡,讓人舍不下的美好的東西,從來不會屬於我。”
“我沒想過會遇到你。”
他知道人性不是隻有卑劣。
就像寅遲的記憶世界裡,尹茜為了不讓寅遲失控,刻意簡化之後說給他聽的那幾個淺顯易懂的故事一樣,人不是非黑即白,不是所有的人都一無是處。
只是那些美好的事物沒有出現在他的身邊。
在別人的人生選項裡,他永遠是被捨棄的那一個。
不會有人堅定地選擇他。
他也習慣了否定所有主動接觸他的人。
他和那些只憑主觀就將不瞭解的選項盡數捨棄的人一樣,他不願意主動做出改變,所以他註定改變不了現狀。
就連寅遲,他一開始也是留有餘地的。
這一點寅遲也清楚。
所以他現在有些愣。
他知道方棋總是清醒過了頭,就算真的動了心,就算承認了他也是喜歡的,他也會控制不住去聯想最壞的結果,比如誰先變了心,而他會早早地做好被拋棄,然後自己坦然接受,瀟灑離開的打算。
說實話,很氣。
人總是貪心不足的,得到了身體還不夠,還想要心,心得到了也不夠,又希望全心全意,恨不能喜歡的人能為了自己毫無保留,死心塌地,喪失全部理智。
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對普通人很難,對方棋來說更是難上加難。
他的成長經歷註定了他會比別人有更多的顧慮。
他給自己留有餘地,給別人也是,他表明心意會用行動,但他從來不會說出口。
突如其來的坦誠,讓寅遲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幾乎是小心翼翼地問:“那是什麼意思?”
方棋:“……”
能是什麼意思?
就像他沒想到他的順利投胎會被一團不明所以的因果線絆住腳一樣,他也沒想到會有一個人,在同樣無依無著,在未來看不到半點希望的情況下,依然堅定地選擇他。
他沒想到他為了投胎回到他想逃避的地方,然後就再也走不掉了。
他說不出這樣直白的話,最後有感而發地說:“因果線斷開的時候,我很難受。”
他輕輕抬了眼,撞進了寅遲興奮難掩又略顯詫異的眸子裡。
寅遲心底反常的刺痛了一下。
他看到一向泰山崩裂於前也不動聲色的人,眼眶微微有些紅了。
他忽然湊近,緩緩低頭,將方棋的手握住貼在唇上吻了一下,要笑不笑地說:“好不好的暫且不論,但是美還是算得上的,你要的話,也可以將就一下。”
“……”
原來美好兩個字是可以拆開各論各的。
“七七。”
寅遲突然抱住了他。
他把頭埋在了方棋頸窩裡。
方棋心中微動,第一次沒有因為這個特別的稱呼而僵住,也不用人“提醒”,抬起手緩緩回抱住了。
寅遲感覺到了,悶笑了好一會兒,貼在他耳邊說:“我想成為你的牽掛。”
“……”
方棋覺得他有點蹬鼻子上臉,很不給面子地提醒他說:“你前不久還想丟下我一個人去死。”
寅遲:“……”
翻舊賬那可就沒意思了。
於是他從方棋頸窩裡抬頭,低笑著說:“那我換個說法,我救了你的命,你得以身相許,從你初中開始,救了多少次我不記得了,總之千百年你都還不清,在你還清欠我的情債之前,我是沒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