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視,弄清楚了該如何在不留下人員資訊的情況下找到住的地方,該去哪裡購買食水物資才不容被騙,弄清楚了一些街道捷徑,模擬了數條從扎水縣去那條河水邊的路徑……
每一次,當她不安害怕的時候,她都會一遍遍回想舒馥最初在綏城時,是如何條理清晰的幫她分析是否要去對面的賓館避水,後來在婁雲城時,又是如何一字一句冷靜的教她抵禦暴徒。
冷靜是最重要的,然後要有計劃,光靠想想不明白的東西,就記錄下來,一條條反覆檢視,後期查漏補缺。
然後,再一條一條的去解決。
一切準備妥當後,她給舒馥打了電話,那時聯絡她,第一是不想讓她繼續擔心,第二,也是想在動身之前,再聽一聽她的聲音,好像這樣就能給她更多的勇氣。
之後,他們很快被帶去了沙城——嚴格來說,應該是沙城城郊,那裡並不荒蕪,附近新建了不少安全屋,經過一兩年的發展也有配套的社群和商店。
他們被帶進了距離建築區有一段距離的某家醫院,那個醫院佔地面積很大,外面看起來是一家療養中心。鄭父進了病房,而她和鄭母也被安排入住在某處建築裡。
那裡禁止與外界聯絡,所以他們一家的聯絡工具都被搜走了,不過沒關係,她真正的聯絡工具其實放在了揹包格里,交出去的只是二手的備用手機。
她們住在別人的地方,即便是房間裡也不一定是安全的,所以她一直很謹慎,沒有把手機從揹包格里取出來。
後來她才知道,整個醫院範圍內,像她們這樣的家屬可以活動的區域都是斷網的,別說上網,連電話都沒有辦法打。
據說是為了保證某些醫療器械的安全執行,當然,她們的手機醫院只是暫時保管,如果她們想要聯絡外界,可以先申報,然後他們會帶她們去特定的幾個有訊號的區域,然後將手機還給她們,讓她們在那裡使用。
鄭菲菲對此並不意外,手機可以拍攝和錄影,如果這裡的訊息能傳出去的話,為什麼之前她在網上幾乎都搜不到這家療養院相關的訊息?
所以那時她就猜測這裡面會禁用這些裝置。
她們一定在被監視著,但所有這些,她都可以忍,只要他們能救活自己的父親。
可是,最終她還是失去了她的爸爸,鄭母在治療室裡哭得幾欲暈厥的時候,她知道,她們該走了。
她假裝接受不了這一切,控訴醫院沒有努力救人,說自己那麼相信他們,一半是演,一半卻是她真實的情緒。她表示要冷靜一下,傷心欲絕的跑出了療養中心,鄭母擔心她,自然追了出去。
大概因為她們兩個當時身上連手機都沒有,醫院的人並沒有阻止她們離開。
離開之後,鄭菲菲快速和鄭母在外面找了一個洗手間換過全身衣服,戴上假髮,然後第一時間離開了療養院附近。
在對方眼裡,她們身無長物,又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能跑去哪裡?
但實際上,鄭菲菲早已做好了全部準備,現在不過是照著自己的計劃,開始一步步朝前走。
此時此刻,她們母女兩個已經在扎水縣一個不起眼的短租屋裡安頓了下來。
扎水縣距離沙城很近,屬於沙城周邊大量縣城裡的非常中庸普通的一個縣,鄭菲菲打算在這裡待過一到兩個白天,留意一下外面的風聲,然後找個天快黑的傍晚下水。
她不知道那家療養中心的負責人究竟是什麼人,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們不是官方的人,但背後一定有一個很龐大的組織勢力。
否則,對方不會在沙城擁有一家可以研究魚鱗症病患的療養中心。
那裡面除了她父親之外,還有很多魚鱗症患者,她們居住的大樓裡也有其他魚鱗症患者的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