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都齊活了。
陳法看著舒馥愣了很長一段時間,直至眼眶通紅,才在眼淚下來之前站起身把舒馥一把抱住:“你這傢伙……”
她聲音有些哽咽,說到一半便沒了聲音。
舒馥完全明白她話裡的未盡之意,她收攏手臂,拿著藥盒的手輕輕拍著陳法的背:“嗯,我這傢伙,雖遲但到。”
北地高原
天黑了。
入夜之後的河西小鎮完完全全陷入了黑暗,路上的街燈十盞裡面只有一盞是亮的。陳法說這是為了省電,反正現在鎮上有宵禁的規定,晚上沒人出門,所以一條街保留一盞到兩盞的路燈已經足夠了。
鎮上沒有高樓,舒馥站在陳法給她整理乾淨的二樓房間的窗前,透過加固過的玻璃窗看出去時,只能看見一片影影綽綽的不同深淺的黑,而這種黑又氤氳在雨幕裡,變得更加模糊不清。
這片黑暗並不安靜,除了噼裡啪啦的吵雜雨聲,似乎還有一些其他的動靜。
她聽見了隱約的哭聲,一些爭執聲,不知道是從附近哪一棟小樓傳出來的。天災之下,總會有情緒不穩定的人。
鎮子上的住戶和隊伍裡的隊員都很警惕,夜晚哪怕開燈,也不會開很亮的大燈,並且家家戶戶都攏著窗簾,不知道是不是怕周圍太暗,屋子裡這點光源會吸引外面的飛蟲和爬蟲,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所以特意遮掩起來。
舒馥也沒開燈,純粹是習慣了低調和隱藏,在陌生的地方,總會刻意讓自己不要置身於黑暗中的光源裡。
陳法應該已經睡了,她這一整天還挺忙的,上下午都要外出巡邏,有人鬧事隊員也會來找她解決。
她上午看著她外婆吃了藥睡下,便忙著給她收拾房間,中午的時候舒馥見過的幾個隊員過來了,說是小餐廳那裡飯好了,問陳法新來的人去不去那裡吃飯。
隊裡的情況,陳法在和舒馥一起收拾房間時和她簡單說過,隊伍叫陽燦小隊,陽是陽光的陽,希望別總下雨,多出太陽,燦不僅代表燦爛,還因為隊長的女朋友叫程燦。
現在世道艱難,物資緊缺,所以隊伍不做善事不收閒人,有能力的人加入隊伍後,每天也有相應的任務要完成。體力好會點拳腳的,有的是巡邏,有的去駐守山裡的發電廠,有的則去隊伍所屬街區的無人屋宅持續深入的搜尋物資。
身上有點技能的,就去修繕加固門窗,維修養護過濾水的機器,室內水培種植,飼養為數不多的一些雞鴨,負責給隊員做飯……
隊員付出勞力,也能領取相對應的物資,享受一些優待,例如免費但限定份量的餐食。
除了隊員之外,隊伍裡還有隊員各自攜帶的家屬——即非隊員,不管是男友女友還是親人朋友,只要不屬於隊員,就不能享受隊員的福利。
所以,隊員要麼想辦法在隊伍裡給自家家屬找個活幹,要麼就是自己努力一點,多領取一些物資,養活自己家屬。
陳法這邊的情況就屬於後者,不過她能力強,腦子聰明,又豁得出去下得了手,入隊後沒多久就被投票成了副隊,如今享受的物資福利足夠養活她和她外婆。
舒馥不想入隊,也不想在這種物資匱乏的時候吃陌生人的餐食,更不想掛在陳法身上吸血,剛想開口表示自己會解決餐食,陳法卻按住了她,然後朝自己隊員表示,這是她妹妹,同樣是她家屬,她會負責她的日常生活,餐食照舊就行。
照舊的意思隊員都懂,就是三餐和從前一樣,還是隻領一份。
陳法是副隊,隊伍裡總歸有機靈的隊員,想和她拉進搞好關係,所以領三餐這種事,通常他們都會包掉。今天也一樣,詢問清楚之後,一人從雨衣下面取出一個裝在塑膠袋裡的三層圓形大餐盒,小心擱在桌上,然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