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一夜就來到了夏季,村裡的積雪全部融化,土路上一片泥濘,那些曾經在嚴寒中蟄伏的野花野草,此刻也如重獲新生般迫不及待地探出嫩芽,盡情享受著陽光與空氣的滋養。
屋簷上的積雪逐漸融化,形成一串串水珠,順著瓦片滑落,滴滴答答地掉落在下方的陶罐之中,發出一聲聲低沉而又悶重的“咚咚”聲響,漫長刺骨的冬季終於過去,但是苦難並沒有隨之而去。
喜寶與李修躺在山坡上,一人嘴裡叼著一根甜草根曬太陽,臉龐是柔柔的青草,喜寶閉著眼睛,她感到面前是溫暖的橙紅色,像是太陽變成了一團棉花一樣,包裹著他們。
她翻了個身,睜開眼睛看著下面的田野裡,婦孺們正揹著揹簍挖野菜,乾瘦的臉上帶著一股光。
喜寶知道他們為什麼開心,娘說野菜是個好東西,家裡的糧食要省著吃,光是糧食吃不起,但是混上野菜就能頓頓吃飽了。
下面的小妹妹臉頰上一絲肉都沒有,婦人的顴骨高高鼓起,看著就讓人倍感心酸,她們眼裡都有堅定地光,裡面是對生存的渴望與堅定。
喜寶心裡難過,顯得無精打采的,連大槐村都這樣,不敢想象其他缺衣少食的村子該是怎樣的一副光景。
“趙老爺,幹活兒去啊?”
“哎。”趙青山笑著應道,現在村裡的人都管他叫趙老爺,管蘭娘叫趙夫人。
夫婦二人因為這稱呼很是彆扭了一陣,都是鄉里鄉親的,這樣一叫,突然就距離遠了一大截,顯得生分了許多。
不過由一開始的僵硬到現在的微微不適,夫妻二人已經快適應的差不多了,沒辦法,誰讓他閨女能掙呢,趙青山心裡想起他閨女就得意,面上就不由帶上了點點笑意,在外人看來就是趙老爺脾氣好,掙那麼多錢都一點架子沒有。
“呦,趙老爺,您這是幹嘛去啊?”一路上不停的有人問他幹啥去。
鐵柱跟在趙青山後面,心中暗暗吐槽:幹啥去,都是用屁股看事兒的嗎,那麼大的鋤頭看不見,拿著鋤頭往地裡走還能是幹啥,他青山叔還能拿著鋤頭去吃飯嗎。
“老大鬆土呢,我過來幫把手,順便活動活動身子。”趙青山樂呵呵地道。
就算提早得知今年會幹旱,村民們還是會鬆土除草,盼望著來年能正常種地收成,他們大部分心裡還是覺得不會旱災的,但由於那個告示,他們多少也被影響,都在儲水儲糧食。
村民們一下子就覺得與趙青山的距離拉近了不少,趙老爺家底頗豐都自己親自下地幹活兒,他們還抱怨什麼了,趙老爺真是親切又隨和,一時之間,趙家的口碑又上升了一個臺階。
又有小心眼兒的心裡酸道:瞧瞧!他們面朝黃土的幹活是為了能吃上飯,到了他這兒就是活動活動身子了。
趙大郎老遠就看見他爹呲著牙花子扛著鋤頭來了,他今天領著家裡的孩子們家裡的孩子們去地裡鬆土拔草,雖說今年不種糧食,但是莊戶人對土地的侍弄馬虎不得,大娃自從學了武,力氣一天比一天大,一麻袋麥子單手就能提起來,健步如飛。
李修跟喜寶拔了會兒草後,就被大娃嫌幹得慢趕去玩兒了。
趙大郎去年買了三十畝地,今年乾旱,他就沒招佃戶,之前那些定下的佃戶等來年風調雨順了再說。
這麼多地今年不會有收成,自己又不想僱人,趙大郎就帶著大娃來地裡,父子兩個慢慢的捯飭,他們今年不準備播種了,頂多種些耐旱長得又快的菜蔬。
“爹。”等趙青山走近之後,趙大郎停下手裡的活兒,帶著大娃迎上去道:“地裡太曬了,你咋來了。”
“爺...我跟我爹兩人就弄完了,您在山上跟我奶涼快著就是。”大娃憨厚道,身形已經與成年人無異,一身腱子肉熱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