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恐怖開始在每個人心頭瀰漫,至此,他們忽然意識到,為何秦軍根本沒有縱深向泰嶽挺進,反而是在佔領牧州。
這種打法,誰都沒看明白,直到今天。
那麼換句話說,江凡從戰爭一開始就想到了今天,秦國這般打法,除去最重要的是不給五國藉口和斷後路的機會之外,還有另一層心思,佔據牧州,以之換邯城,隨後以邯城,換濟城!
所有人都不寒而慄,這裡面用心之深,簡直匪夷所思,而且說明,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不用秦國的軍隊,也能贏,皇庭激戰不過一場在他五指山中翻轉的戰爭遊戲罷了。
一時間,室內寂靜如死。
連平皇都陷入愕然。
殘心腦子瘋狂轉動,他既然如此深謀遠慮,那麼要濟城一定有天大原因,絕不會僅僅因為濟城富庶。可到底為什麼?看不到啊——
一時間,他再次回想起長生的話,眼中竟然隱隱泛起一絲恐懼。
眼前白衣飄飄,神色淡然的少年郎,居然不動聲色間撼動整個天下,且顯得遊刃有餘。如今再看去,這年輕人真彷彿高山峻嶺鎮壓在他的心頭。
他當然不會明白,江凡此刻的想法,甚至連最容易看到的一點,也在迷惑惶恐中沒能注意到。
這一點就是,濟城和岱城、安城正好成為三角之勢,將聖地包圍其中……
而當然,這僅僅是江凡心思的一個方面。
在無比壓抑的氣氛中,江凡終於開口輕笑:“我想,我能勸勸女帝停戰,畢竟政變都結束了不是,然後呢……”
他居然從懷中掏出了地圖,用一根纖長的手指輕飄飄畫了條線,“以牧州城為界,以西作為戰爭賠償,我想女帝可以滿意了,說到底,她也得給我這夫君一點面子不是……”
在五老眼中,那根輕飄飄手指,竟彷彿在勾畫江山,尤其是長生,隱隱覺得自己的江山指似乎比不上對方。
江凡緩慢的語調顯得如此輕描淡寫,但期間折射的無盡謀略終於讓第一次真正面對他的五老感受到極致的壓力。這種壓力居然來自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要知道就連道尊、聖尊也不曾給過他們啊。
殘心嘴唇有些顫抖,卻一時間都無法整理清楚思緒。
江凡也沒停,繼續慢慢說著:“你看,要是接著打,夏國在沒人援助的情況下,後果就不好說了。當然,不但沒人援助,還會有人趁火打劫呢。”
他說起這句話,五老更是驚駭莫名。
因為就在今早傳來十萬火急訊息,楚國鉅鹿公英鹿,率大軍突破了夏國邊境線……
看著江凡那雙漆黑的眼睛,殘心如墜深淵,原來楚國,也是他的謀劃,那麼顯然,漁州軍輕易穿過魏,還是出自他的手筆,而必然,只要夏國兩面受敵,抵擋不住的時候,魏國絕不會放過這個曾經咬過自己血肉的豺狼,那時候,夏國三面受敵,到這個時候,一直明面上和秦國結盟的晉,必然能看到大勢,故此一定會重新以盟友身份聲援西秦,四國伐秦居然演變成四國伐夏,這是絕對絕對不可接受的恐怖後果!
無盡寒意瀰漫在每個人心頭。
“所以……”江凡緩緩道:“我的要求並不高,不是嗎?”
最後三個字,他說的很慢,很輕,卻每一個字都彷彿萬鈞震天雷,轟擊在他們心底。
這一刻,區區少年郎,讓天下聖地為之膽寒。
直到他離去很久,都沒有人說話,連有死都第一次沒了以往神色,手指不易覺察的在袖中顫抖。
終於,長生嘆口氣:“現在……你們明白了?”
老暮苦笑:“……明白了。整場大戲全都在此子指掌之間,包括鳳家……”
有死更是震驚萬分:“鳳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