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九問,直指蒼穹,問天地萬物,問陰陽興衰,問生老病死,問鬼神蒼生,向著那蒼茫之外,問出了世人之意難平。
有人說,當年十絕中,相對人皇、武皇,以及五帝,文皇才更具備單純的悲天憫人情懷,而從這千年來流傳於世的天道九問,似乎就可見一斑。
看著那銀鉤鐵畫,凜然磅礴的九百九十九字,江凡胸中也有種難以形容的氣壓抑在胸腔,直想噴薄而出。
“昔年十絕,冠蓋古今,然文皇者,以文入道,書盡人間興衰疾苦,此後更將一身所學撒遍凡塵,勢要為蒼生開智,為文明傳承,與你那驪山四句竟是不謀而合。”
江凡回頭,只見一名老者慢慢走來,是蒼陵老人。
江凡悠悠嘆息一聲:“文皇,胸懷何其博大,晚輩無限景仰,我那四句,不過借用大賢之文,怎敢與之相提並論。”
蒼陵在他身旁站定,看著眼前浩然文字:“非也,但凡理念想通者,皆互有所感,你與文皇似跨越千年而對話,若他在天有靈,知你這四句,便知傳承不斷,文道不死,也可含笑矣。”
江凡沉默片刻:“晚輩心中卻一直有個疑問,昔年文皇力勸厲宗禪讓於太祖,更建立泰嶽聖地,然則其人卻消失無蹤,究竟去了哪裡?”
蒼陵搖搖頭:“文皇擔任第一代泰嶽宗老三十年,隨後不喜高高在上,遠離人間,曾言,置身於世外,何以寫蒼生。終是傳位而去,融入滾滾紅塵。與俗世傳道,感悟人間百態。此後有一日,他說要走了,就走了,從此世間再無蹤跡。”
江凡知道,許多大能在臨終之前,是能感應到自身大限的,想必文皇也是如此。
“可嘆文皇風華絕代,最終卻僅留下九問,而不見其傳承……”
蒼陵緩緩道:“怎不見,其傳承想必早已融入人間,隨處可見矣,老夫以為,這才是文皇之傳承大道。”
江凡依然覺得可惜:“只是文皇以文入道,修為冠絕世間,怎奈後世再也未曾出現如文皇者。”
蒼陵悠悠一嘆:“是啊,世間這一千年,雖文道鼎盛,卻再未曾出一個文皇,可是……我們需要一個文皇啊。”
江凡沉思片刻:“顏夫子可為?”
蒼陵沉默片刻:“夫子可稱聖賢,然終歸尚未跳出一家之言,且修為恐有不足……你可明白,文道傳承,亦需修為守護。”
江凡凝視著那碩大的“天”字,“……是啊,有傳承之心,便要有守護之力。”
只是說夫子修為不足,江凡卻惟有微微一笑,天下恐怕沒幾個人知道,夫子雖整日讀書講學,修為卻已然通玄。
蒼陵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夫倒是看好你。”
江凡微微一愣:“我?”
蒼陵淡淡一笑:“能說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者,你已有心。能執掌風雲,武功縱橫,你已有力。世人大多有心無力,而你有心更有力,年輕人,望你好好走下去。”
江凡眯起眼睛:“老人家,這話似乎不該您去說。”
“你是覺得我生於楚,長於南疆?”
“難道不是?我記得,您和張狂曾言忠於大楚。”
蒼陵卻緩緩笑了:“忠於大楚……年輕人,我們忠於的,是文皇大道,而之所以在此,只因此為是文皇出生之地,亦為傳道之地,更為問天之地。”
江凡神色微動:“老先生的意思……”
蒼陵搖搖頭:“我老了,多年來嘔心瀝血搜書集卷,保護文獻已成習慣,餘生也只願如此。這是你們的時代,後面的事,你們自己看著辦吧。老夫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文皇大道再次崛起,有人以如椽大筆直指蒼天,向那上蒼要下這九問之答案。”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