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似有所感應,卻沒有回頭,只是淡淡說了句:“閒雜人等權且出去,攝政王請單獨一敘。”
江凡沉吟一下,揮手示意丁浪外面等候,反手一掃,便關上了宗祠大門。
直到此時,那男子才緩緩站起身,好傢伙,身材比太上皇還高了半頭。
他緩步走到供奉牌位的供桌前,輕輕拈起剪刀修剪了下燈芯,火光頓時更明亮起來。
隨後,他終於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了江凡身上。
江凡也真正看清了這位大宗伯的相貌,別說,他和嬴沛雖然是異母兄弟,但樣貌居然有六分類似,足見嬴家基因之強大。
不過,此人鼻直口方,面容平靜,氣度沉穩,比之嬴沛,多了些穩重感。
“天生江漁郎,冠蓋世無雙……”嬴疾微眯雙眼看著眼前的年輕人:“風采超然吶!”
江凡也緩緩道:“文治不二選,武功冠群倫,前上柱國,大秦恆國公,風采不減當年。”
那人微微一笑:“老嘍,龍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如今,是你們這幫年輕人的天下。”
江凡輕輕一笑:“大宗伯還不到甲子之年,比您之兄長太上皇陛下還要年輕些,相比而言,他可是老驥伏櫪壯心不已呢。”
嬴疾搖搖頭:“當放不放,自尋煩惱。如今也不過落得萬里遁逃,人在他鄉為異客罷了,何苦來哉。”
“哦?”江凡歪頭看看他:“這麼說,大宗伯倒是看得開嘛。”
嬴疾微微一笑:“小子,不必試探,開門見山就好,某看得開,也放得下,你來,不就是為了解惑麼?老夫直言,廟堂權柄,老夫早已不再關心。”
江凡神色一愣:“那麼……您關心的是什麼,才讓您這麼做?”
嬴疾沉思片刻,回過頭凝視著那一排排祖宗牌位:“這裡,沉睡著嬴氏一族一千七百七十七位先人英靈,他們源於湯巫,寂於祖地,然英靈不滅,還在看著後輩子孫……”
江凡緩緩上前幾步,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那麼……您覺得祖宗們會如何看待今日嬴氏?”
嬴疾請他坐下,自己也盤膝坐在一個蒲團上。
兩人相對而坐,卻沉默了足足一盞茶功夫,嬴疾才從身旁取了一個酒壺,晃了晃,聽到裡面還有動靜,隨即笑笑:“說來你不信,老夫嗜酒如命,在祖宗面前也得嘬兩口,尤其喜歡你小子所釀的燒刀子,合乎我老秦人口感。”
“喜歡就好,只怕祖宗們見怪。”江凡笑著道。
“祖宗們啊,更喜歡看到個真實,老夫都這把歲數了,面對祖宗,還是坦誠一點的好。來,江小子,老夫借花獻佛,與你飲上三杯可好。”
江凡將旁邊的兩個小杯子取來放在兩人正中:“長者命,豈敢不從。”
嬴疾邊斟酒邊緩緩道:“嬴氏一族天生就好鬥,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與己鬥,在戰鬥中強大,在戰鬥中繁衍,這是嬴氏的宿命。如今,也一樣,老祖宗們吶,都在天上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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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看到了什麼,他們又會怎麼看?”江凡認真道。
嬴疾放下酒壺:“他們或許看到了嬴氏一族成為天下五霸之一,看到大秦烈日當空,看到空前的強大,甚至看到一統江山,易周為秦之望……”
“但,也看到了族人內鬥,滾滾人頭,血浸陽都……”江凡看著他道。
“是……”嬴疾面色有些沉痛:“祖宗血脈帶來戰天鬥鬥地之心,但也延續了執著不甘之意,若英靈有言,也希望終結內亂吧……”
江凡心中微微一動,“您老的意思是……”
嬴疾搖搖頭:“嬴氏一族,自無雙崛起,流了太多血,不應該繼續流下去,畢竟……族人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