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在裡面吧,她心裡攢著怒火,迫不及待想質問他,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可理智勒住了她的咽喉,她知道這是宮內,步步都有人監守,只要行差踏錯一步,自己便也萬劫不復了。
嘆了口氣,她收回視線,行屍走肉般邁出了宮門,門上的謁者向她行禮,平常她很謙和,但今日卻不曾回應。
將要到止車門上的時候,忽然間下起雨來,端午後的天氣已經捉摸不定了,說要變天,眨眼便大雨傾盆。
萬點雨箭墜落,筆直地打在青石板上,天頂還有響雷,閃電霍地一下牽扯過去,把穹頂撕出一道青紫色的裂紋。
瓢潑的大雨,沒頭沒惱地砸在她身上,她全然沒有要躲的打算,直愣愣地走出了止車門。
對面道旁等候的鵝兒穿過雨幕看見她,頓時大吃了一驚,然後忙抽出傘迎上去,急道:“娘子怎麼不等雨停了再出來,看看身上都溼了。”
南弦沒有說話,淋溼了也好,淋溼了,眼淚便看不見了。
她木著身子坐進車裡,溼透的衣裳緊貼著身體,寒意一陣陣堆疊上來,人也忍不住顫抖。想起昨天的種種,怎麼好像在做夢一般……她以為找到了一個能夠互相取暖的人,卻沒想到,最凜冽的冰霜也是他帶來的。
頭痛欲裂……她艱難地抱住腦袋,佝僂起了身體。馬車在大雨裡穿行,一陣陣雷聲接連響起,間或一道驚雷,彷彿要將車棚劈開。不知過了多久,馬車才終於停下,車外的鵝兒小心翼翼喚著:“大娘子,到家了。”
門裡的婢女出來接應,但等了好半晌都不見她下車,大家撐著傘,不由面面相覷,橘井拿肘頂了頂鵝兒,“我今日偷個懶,不曾去,你沒有好好伺候嗎?”
鵝兒一時解釋不清,眨著眼道:“娘子進宮之後,我一直在宮門上候著,哪兒也沒去。後來下起大雨來,娘子不曾帶傘,宮裡也沒有人相送……”
正說著,車門開啟了,渾身滴著水的南弦從車裡出來,橘井愈發驚訝了,猛地回頭看向鵝兒,一副火冒三丈的樣子。
鵝兒縮了脖子,悄聲嘀咕:“我就是有傘,也送不進宮裡去啊……”
眼看橘井和幾個僕婦簇擁著把人護送進了門,鵝兒站在門廊底下搓著兩手,欲哭無淚。
門房站在一旁發問:“出什麼事了,大娘子怎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鵝兒說正是呢,“下大雨的時候,我是看著娘子不緊不慢從宮門上出來的,分明是心裡有事。這橘井算是白跟了娘子一場,這點都看不出來,就知道朝我發火。”
門房遲疑地揣度:“別不是在宮裡遇見了難事吧!”
鵝兒對插著袖子嘆了口氣,“我料也是如此,可娘子一句話都不說,可不就讓我背了黑鍋嘛。”
門房沒有再追問,沉吟了片刻,轉身同廊下的人交代話去了。
那廂允慈聽說了訊息,急忙趕到上房來,橘井她們已經伺候阿姐換上了乾淨的衣裳,她披散著頭髮坐在圈椅裡,任她們一寸寸地揉搓,那雙眼睛始終低垂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允慈是頭一回見她這副模樣,當初阿孃和阿翁過世,自己覺得天都要塌了,是阿姐支撐起這個家,護持她直到今日。在她眼裡,阿姐活得如同太陽,她心胸開闊,情緒也從未有過太大的波動,怎麼今日入了一次宮,回來竟弄得這樣狼狽?
“阿姐……”她蹲在她腿旁,揚起臉來看她,“阿姐你怎麼了?你可不要嚇唬我啊。”
南弦艱難地眨動一下眼睛,到這時眼珠子才能勉強轉動,見允慈蹲踞在地上,伸手拉了她一把,啞聲道:“我沒事,你起來。”
這叫沒事嗎?分明三魂丟了七魄,以前的阿姐不是這樣的。
難道是淋了雨的緣故?但小時候跟著阿姐在藥園裡種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