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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弦聽他提起小馮翊王,有點不高興,但看那天幕上五彩繽紛接連不斷,漸漸也覺得有些奇怪,這中都侯是一點忌諱都不講嗎,兩歲的孩子過個生辰,何必弄得這麼張揚。
腹誹之際,偶然見天頂慢悠悠飄下細細的雪花來,這比煙火更讓人驚喜,忙伸出手來承託,可惜雪沫子太小,落進掌中很快便融化了。南弦仰頭看天上,車輿一角懸掛的風燈只能照亮很小的一片,但雪花的走勢清晰可見。今晚要是不停歇,明天就該堆積起來了吧!下雪讓人歡喜,卻也令人感慨,又是一年,時光匆匆,過起來真快,轉眼她也二十歲了。
就著一路煙火回到家,允慈早就睡下了,她也沒去打擾她。 不是有隱疾,就是人品不好。
小廝欲哭無淚, 望著管事道:“怎麼辦,人找不見了,郎主非得打死我不可。”
管事氣惱地橫了他一眼, 進去問小兒藥鋪的夥計, 先前那店主家住在哪裡, 還能不能尋見。
藥鋪夥計長長哦了聲,“他們舉家搬離建康了,搬往哪裡,實在不知道。”說完便不再理會他們, 招呼買膏藥的婦人去了。
管事沒辦法, 從鋪子裡退出來, 重重嘆了口氣, 帶著小廝回去了。斜對面的巷口停著一輛馬車,窗上掀起的垂簾放下來,掩住了那雙深邃的眼睛, 車輿內的人慢條斯理說走吧,“天太冷了, 上茶陵樓喝上兩杯暖暖身子。”
車外的陳嶽屹道了聲是,自己策著馬, 引領馬車往邊淮列肆方向行進。下了兩日的雪,還好城中有專人鏟掃,不至於堆積起來。但青石板的縫隙裡, 雪與泥濘混合著,天上的細雪落下來,薄薄掩蓋了一層, 馬蹄踏過去, 便留下一串壓實的斑駁痕跡。
茶陵樓前接客的酒博士卻不知寒冷, 熱火朝天地見人便招呼:“貴客進來暖和暖和吧,我們有上好的酒菜,還有精妙的歌舞,管讓貴客盡興。”
可惜人家擺擺手,走開了,那酒博士也不氣餒,重新堆起一張笑臉,迎向下一位過路人。
很快,那雙精明的利眼便發現了徐徐駛來的馬車,忙疾步過去接應,“貴客……”
車門開啟,門內有人邁出來,狐毛出鋒的領圈掩住了半張精緻的面孔,饒是如此,酒博士也一眼認出,又驚又喜道:“啊,大王駕到,蓬蓽生輝。”邊說邊往內引領,“快快快,大王快請進。這天寒地凍的,別凍壞了大王。”
進得茶陵樓,樓裡溫暖如春,左右的人趨身上前侍奉,神域解開領上金扣,將斗篷往後一揚,身後的人精準托住了,又俯身撤下去,另一人殷勤招呼:“大王上樓吧,最好的酒閣子給大王留著呢,大王請。”
神域上了二樓,臨要進門,見陳嶽屹和衛官門侍立在門旁,便體恤道:“你們也去喝兩杯吧,不用守著了。”
家主愛護,十分令人感激,但他們的職責是保護他的安全,陳嶽屹有些為難,與兩名衛官對望了一眼。
神域笑了笑,“我過會兒有客,你們別走遠,就近等候就是了。”
陳嶽屹這才道是,帶著下屬下樓,在樓梯旁找了張酒桌坐下。
神域彎腰進了閣子,閣內鋪著錦墊,四角拿銅獸鎮著,並未看見有溫爐,但室內還是很溫暖。臨河的檻窗開了一小半,能看見秦淮河上往來的畫舫。這種雪天,公子王孫雅興正濃,三兩好友相約遊湖,舟楫蕩過,留下一串清亮旖旎的歌聲。
酒博士很快送來了溫酒及幾樣小菜,堆著笑臉道:“大王先用著,若有傳喚,小人即刻就來。”
神域頷首讓他退下,自斟自飲了幾杯,茶陵樓用的也是步司小槽,他看著杯中的琥珀光,無端想起南弦來。
昨日上朝的時候見到她了,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盼著她也能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