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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要跳牆出去,是因為他被禁了足。
他之所以被禁足,就是因為他得罪了徐春君。
可如今,徐春君好好的,連根汗毛都沒少。她的兒子卻落了個終身殘疾,老天為什麼這麼不公!
魏氏哭得幾乎要昏過去,可她咬緊了牙關。
她知道,就算自己再怎麼痛罵徐春君也於事無補。甚至到如今,徐家人都還是向著徐春君。
她再怎麼鬧,也不可能給兒子爭來什麼。
反倒連僅有的那點兒同情也被折騰光了。
魏氏在心裡告誡自己,不可以再輕舉妄動了。
她要學會臥薪嚐膽,要等到合適的時機。
毀了她兒子的人,她絕不放過。
正或邪
春三月,陳傢俬塾裡一片琅琅書聲。
陳欽身著竹青深衣,坐在案邊。窗外花枝繚亂,晴光滿院。
攤開的書頁上是晦澀難解的國語,已經講了兩章半。
有幾個小學生不時偷瞟窗外的春景,這麼好的天氣,該出去踏青賞花,或是騎馬遊街市,都好過拘在學堂裡死讀書。
他們這麼想著,卻打死不敢說出口。
在別人看來,能進這裡是天大的好事。
不是有錢就能來的,既然來了,自然不能虛度光陰,否則不但丟家裡的臉,也損了先生的名聲。
可春光實在太招人了,光是從窗外吹進來的和風,就讓他們把持不住。
心上長了草,春風吹又生。
漸漸的,讀書聲低了下來,陳欽卻還望著窗外發呆。
一雙燕子飛來,在梁間呢喃。
窩裡的小燕子剛剛孵出來,喳喳的叫著向父母索食。
大燕子便急切地安撫著,又把銜來的蟲子餵給乳燕。
陳欽的心軟得發疼,想起了愛妻和未出生的孩子。
“夫子,這句怎麼解?”有學生過來請教。
陳欽回過神,見這學生青澀的臉頰上生著細細的絨毛,便問他:“你今年可陪父母遊春?”
那學生被紋得一愣,好半天才說:“弟子不曾……”
陳欽於是道:“今日學堂放假,回去陪家人踏青賞花去吧!”
整個學堂頓時轟地一聲,有人大喊“先生英明”,還有問今日留什麼功課的。
陳欽含笑道:“世事洞明皆學問,用心領略這大好春光,並不比讀聖賢書學到的少。”
學生們更加高興,紛紛同先生告別衝出門去,好似鳥兒出籠。
陳欽也起身,叫隨從收拾了東西,自己先回住處。
進了院子就見徐琅倚著窗子在繡花。
陳欽知道,那是蓮花金蟾的花樣,繡在大紅軟緞上,給他們的孩子做肚兜。
徐琅沒想到他這麼早就回來了,放下手裡的針線就要站起來。
陳欽急忙趕上去,對她說:“你且坐著,我又不是什麼貴客。”
又說:“早起見你睡著,就沒問你,夜裡睡得可好?早飯吃了沒有?”
陳欽要到學堂給學生們上早課,故而起得早。
徐琅自有孕之後格外貪睡,陳欽不忍心打擾她,每次起來都輕手輕腳的。
“這些日子都挺安穩的,飯也吃得多了,只是你不要那麼辛苦。我昨天不過就提了一句,你做什麼天不亮就到人家糕餅店去買甜糕?過三過五再買就好。”徐琅淺笑,“還有,今日怎麼回來得這樣早?不是說蘭夫子告假了嗎?”
“春日不是讀書天,這樣的好天氣,拘在房中讀書,實在是暴殄天物了。”陳欽望著徐琅的眼裡閃著光,“我就給弟子們和自己都放了假,咱們也出去踏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