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再把我教你的輕功要訣背一遍,不要忘了。」和尚又說。
孩子一字不差地背完了,問他:「舅爺爺,練好這個能讓我像你一樣殺那麼多人嗎?」
「不能,」和尚搖頭道:「不過能讓你遇到壞人的時候跑的夠快,也算是個防身之術。」
「舅爺爺……」
「好啦,不要說啦,舅爺爺要走啦!」和尚不耐煩地撓了撓禿頭道:「不能讓她看見我這副樣子。」
夜半。
楚腰館的軟玉姑娘喝得有些醉了,找個藉口從酒桌上逃出來到後門透氣。
「這幫王八蛋就知道把老孃往死裡灌,」軟玉邊走邊抱怨道:「一群絕後挨囚攮的!」
後門關著,一個姑娘和一個恩客正倚在那裡說話,見阮玉來了招呼一聲就走開了。
軟玉一把扯開門,被夜裡的清風撲個滿懷,人頓時清醒了幾分。
剛說一句「好涼快」,就見個孩子坐在臺階上,身上的衣裳鬆垮垮,小臉髒兮兮的,一雙大眼睛黝黑晶亮,見了人也不怕生。
「你是誰家孩子?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你爹孃呢?」軟玉問那孩子。
「你是老相好嗎?」孩子站起身問軟玉:「舅爺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說著遞上了那封信。
片刻後——
「奼兒姨——」軟玉唱琵琶的嗓子聲如裂帛,九拐十八折傳遍了整座樓:「你的私孩子找上門來啦!」
第1章 信是人間琢玉郎
轉眼便是數年春,三月末,落花成陣。
大夏國京城天都各條街道上俱是鋪錦堆雪一般,落紅的殘香帶著頹靡之氣,伴著裊裊絲竹聲,好不令人熏熏。
黃昏時的一霎細雨剛住,落日又穿過不甚厚的陰雲自西天傾下萬道霞光,把原本就繁華的天都街市映照得更加璀璨輝煌。
這正是倦鳥回巢,行人歸家的時候,偏偏鴻蒙大街上人頭攢動,挨挨擠擠,像是趕著看什麼熱鬧一般。
細一瞧,街上站的多半是年輕女子,人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流露出期盼的神情,還不時竊竊耳語。
臨街的春明茶社二樓,靠窗的雅間有兩人相對而坐。
北邊的那位是個外族打扮的姑娘,生得窈窕豐滿,嫵媚穠艷,尤其是那雙大眼睛,看人的時候火辣大膽,像是從不會害羞一樣。
她全身上下凡能裝飾的地方都鑲戴滿了金飾寶石,件件都是珍品。
坐在她對面的是個紅衣少年,玉簪束髮,蠻帶束腰,面相俊俏,舉止風流,令人一見難忘。
那位外族少女不時地向窗外張望,嫵媚的大眼裡帶著焦急。
少年則嘴角掛著一抹淺笑,一手擎杯,一手把玩腰間繫著的小金龜。
街上原本很嘈雜,忽而就安靜下來。
外族少女的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外,激動地大聲喊道:「快看!蘭臺公子來了!」
紅衣少年慢悠悠地撐起身向外看了看,只見街心上有一個身著白衣胯下騎著一匹黑馬的年輕公子,容色端凝,眉目如畫,氣度清幽沖淡,硬生生不帶一絲煙火氣,不禁輕笑道:「美則美矣,可惜冷得要死。」
外族少女聽了立刻眉飛色舞道:「就要他冷才好呢!太好上手的容易膩。我早就聽說司馬家的子弟個個俊秀,司馬蘭臺更是平輩中的這個!」說著豎起拇指比了比,表示讚美。
對於大夏國而言,司馬家和高家等同於晉時的王謝兩家。
司馬蘭臺名楚,但以字行世,人多稱其蘭臺公子。
今日是他從仙源山學成歸來之日,京城中許多人都來瞻仰其風姿,且絕大多數都是女子。
天都人煙阜盛,風氣開化,女子逛街不戴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