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已經知道要給阿公幫忙了, 阿公也是撈屍人, 身體不太好,他就每次都幫著提繩子揹包裹,收船的時候給盯著有沒有人來搶, 有就趕緊叫阿公阿婆過來趕走,或者在船上趕跑要飛下來吃肉的烏鴉——屍首被啄壞了那人家裡就會壓價。
那時候他記不得太多事,只知道有一天開始,大家都在說有個大官要來了。
他那時候還不知道大官是什麼,就覺得很厲害, 那幾天所有人都在說這個大官,越說越玄乎。然後村裡來了人,敲鑼打鼓地把大家都叫出去,說這幾天不準跑出來礙大官的眼。
阿公在家裡唉聲嘆氣, 說沒活幹就沒飯吃。村裡好多撈屍人也不高興。不過等大官真到了以後, 他們就又高興起來了,但村裡的大人們突然少了很多, 不知道去了哪裡。阿婆說去給大官幹活了。
等據說大官來的那天,他也去了,和幾個認識的嬸子一起去的。
天上大太陽, 曬得滾燙滾燙, 河水很刺眼似的。他和一群大人一起等,說閒話什麼的, 看著對面岸上好多官兵把守起來了,還來了很多馬車,從一大早一直等到中午,他已經在人群裡跑了一圈,茶水喝得肚皮滾圓。等到日頭曬得最足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聲聲越來越近的號子聲。
一大群縴夫肩上扛了粗繩子,裸著上身,領頭的扯著嗓子喊,幾十個在岸邊的縴夫就齊齊嘿呦一聲,往前拉縴。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的大船慢慢出現在眼前。
他面前的太陽光都被慢慢遮住,船的影子一點點蓋過來。把岸邊一群看熱鬧的人都遮住了。
那天去的人後面等的都不耐煩了,不過回去後一個個都不盡興,都在說那船真大啊太大了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的,皇帝老人家用的船也沒這麼大吧?馬上就有人說要是皇帝的船那肯定更大。
他回家又等了幾天,阿公回來,他才知道村裡的大人們都是被叫去給大官拉船了。他阿公也在,也是這次幹活幹得太重,損了底子,腰再也直不起來,也沒法幹回以前的活,就只能每天抓住老孫頭教他撈屍人的技藝,讓他趕緊接班。
“大官?……多年前來這裡的大官。你還記得是誰嗎?”姜遺光直覺這很值得在意,追問,“他是不是出事了?”
老孫頭點頭哈腰:“是,是,公子爺不愧是公子爺,腦子就是比咱們好使。”
姜遺光和其他幾人對視一眼,溫若虛微微點頭,隨手解下一個荷包丟過去,裡面有幾十個錢。
溫若虛穿的低調,長相也平凡,在鏡中常容易被當成小廝。溫若虛也不在意,常藉此和其他人暗中配合。此時他就做足了大少爺身邊得寵小廝的範兒,抬著下巴道:“別廢話了,還記得什麼趕緊說。”一掃其他人,“你們也是,還記得那個大官嗎?都說說。”
老孫頭一瞪其他幾個躍躍欲試的人,趕緊開口:“小的記得,小的還記得。”說完也不敢閒扯太多,馬上說起了舊事。
他長大些才知道,那位大官是從京城來的巡撫,好像是因為他們這兒前幾年一直修水利,朝廷派來看看的。
更多的,他就不清楚了,不過他覺得那個大官是個好官。這是他阿公說的,阿公被叫去幹活,一文錢都沒拿到。但是大官從船上下來以後,他看到大官對身邊的人說了什麼,然後船上下來的人就給他們一人賞了五十個錢。
阿公還說,如果不是大官親自叫人給,縣官府裡的兵爺們估計會把他們的錢搶走。但是那大官常常來看,兵爺們就不敢了。
大官待了大概有一年多?他在的時候往東邊的一條河道就封起來了,說要建個什麼東西,建好以後就不會發大水了。
大官還在的時候,大船一直停靠在往北走過去要兩個時辰的一條河裡,一直有官兵守著。他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