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遺光等著他說完。
吳鑰的臉上卻在此刻滲出血來。
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往外流淌鮮紅血跡,那張神情複雜的臉也逐漸染上了狂喜,他還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含含混混開口。
“大王他……”
他說不出話了。
臉上的表情永遠凝固在了這一刻。
姜遺光鬆開手,他倒了下去。
他想走,但這時也來不及了,他意識到自己動不了了。
眼前場景飛快變幻,一眨眼的功夫,日落日出,一群人在他眼前迅速來去,將他帶去了不知什麼地方。
他聽到了飛快閃過的嘈雜聲。
“神廟毀了……”
“神鳥不肯庇佑我們了嗎?”
“聽說了嗎?大王和公主……”
“罪惡……他們身上流著罪惡的血脈……”
姜遺光再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坐在一間……監牢中?
都說眼見為實,可像他這樣,眼前破敗和完好景象不斷交替,人影鬼影交錯出現,他甚至不知該相信哪一個。
負責看守的獄卒很吃驚。
這幾日, 外面發生了不少大事,鬧得人心惶惶,監獄裡的人手被抽調了不少,所以只有他一個人看守著。
抓進來的這個人也是貴人, 他在吳家被發現, 吳家死了很多人, 他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開始大家都沒有認出這個人,以為他就是那個歹人。
還是後來另外兩個大唐人說,這是他們被擄走的同伴, 取來清水將他臉洗淨,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即便如此,也只是讓這個犯人被送到了更好一點的監牢——公主都被關起來了,這兩天殺的貴族也不少,是以獄卒面對姜遺光時, 態度十分輕慢,並把他這幾日的詭異情形當個笑話看。
他還從來沒見過像個木偶一樣一動不動,連眼珠子都不會轉的人呢。
結果這個木偶人突然活過來了。
獄卒感到稀奇,靠近監牢門:“你怎麼突然醒了?之前不是……”
他的話吞回了腹中。
一把劍橫在了他脖子上, 冰冷刺骨。
姜遺光一手持劍, 另一手摸到了他腰間的鑰匙,解下後, 單手解開了牢門。
那獄卒已經傻眼了,劍橫在脖子上,不怕是不可能的, 他喊都不敢喊, 那麼鋒利的劍,劃一下, 他的脖子就會斷掉一半。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大唐來的人自己從牢裡走出來,他的手還握著劍,一點沒鬆開。
“我進來多久了?”那個大唐人問。
獄卒戰戰兢兢,不敢不答:“好,好些天了……”
“城中發生了什麼大事,告訴我。”
其實發生了挺多事,但真說起來又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獄卒支支吾吾,姜遺光把劍送進一分,問:“慶典辦的如何?神廟怎麼樣?”
“慶典就在今日,還沒完,小的沒出去,也不知道辦的怎樣。神廟……塌……塌了,不對,是裡面的神鳥像塌了……又建了新的神鳥像……”
“新的神鳥像?這麼快就建好了?”
“那……那不是,還沒建好,不過聽說也快了。新的神鳥像不是用石頭建的,都是用公主的奴隸的骨頭,這比石頭好用多了。”
姜遺光皺眉,他讓姬鉞破壞神廟就是為了阻止慶典以及慶典後的對月頌法,拖延公主被打入天獄的時間。但他沒想到,神鳥像破壞以後,居然這麼快又修建了新神像。
他繼續問:“我聽說大王和公主有了些傳聞?”
獄卒一抖,恐懼道:“這個……這個說了會被殺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