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右側的那間號房外,其餘號房依舊亮著燈。
並非蠟燭燃盡,那會是因為什麼?
整整齊齊排列的號房、亮燈、一開始慘叫傳來的方位……
最左側的號房邊,青袍身影隱隱出現,姜遺光坐回原位,將筆墨紙硯一應擺正。
他似乎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硯臺中沒有水,磨不出墨汁,姜遺光抽出髮簪,在地面小心地磨尖,同時,他緊盯著視窗。
他在賭。
磨簪子的動作再怎麼輕,放在寂靜的號房中依舊格外突兀。
細細的、奇怪的摩擦聲,傳遍考場。
其餘人一怔,皆驚愕不已。
這是誰?不要命了麼?竟不怕死?
又或者……是鬼魂鬧出的動靜?
聲音持續了好一陣子,鬼也沒有將他捉走,姜遺光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繼續動。見簪子頂端尖銳不少後,他挽起衣袖,右手手肘伸在硯臺上方。
他曾傷了右手,那兒還有道未癒合的傷疤,長長一條,像一條醜陋的長蟲爬在肘間。
仍有些鈍的簪子尖端用力刺進去,向下拉開劃破口子,手腕翻轉,一滴滴濃稠鮮紅的血墜進硯臺,和先前磨出的墨粉混在一起,墨錠攪成帶了暗紅色的墨汁。
確定足夠用後,姜遺光擦乾淨簪子,放下衣袖,也不顧散落的長髮,提筆沾墨,在紙上飛快寫下第一個字。
自從鑽了空子把銅鏡丟棄後,符柏的理智便逐漸回籠。他每每回想起自己曾做過的事,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怎麼會去偷大哥的鏡子?
大哥不見了,二哥瘋了……一想到這兒,符柏就覺得不寒而慄。他想不通箇中緣由,但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從那天開始的。
都是因為那天……
他們不該去師父家,也不該收拾東西,更不該撿走那面鏡子!
符柏坐在院子裡曬太陽,下過一場雨後,今天日頭正好,他卻只覺得渾身陰冷陰冷的,怎麼都曬不暖,摸一摸臉頰,手和臉都冰得厲害。
不知跑到哪裡去的二哥又瘋瘋癲癲跑了回來,又唱又叫,拍手蹬腿,幸而鄰家和氣,不曾說什麼。符柏吃力地把人從門邊拽回來,想把他鎖進房間裡,就又聽見二哥說的顛三倒四的一些話。
“死……都死……”
“姜遺光會死,大哥死……”二哥嬉笑一聲,“你會死,我也會死……”
就算他們是仵作,見慣了死人,到底還是有些講究的。誰動不動把死這個詞掛嘴邊?
符柏沒法和一個瘋子生氣,用力把人按在椅子上,扯下二哥的腰帶給人拴住,就聽到了更加可怕的訊息。
“我看到了……一座墳!你猜是誰的?”
符柏不想回答,繼續繫結。
“是一個女人!白、白……”二哥安靜下來,任由他綁,不知想到什麼,又笑得開心,一下拍起手來。
“白茸!是白茸!”他一字一頓念道,“吾妹,白茸!之——墓!”
短短几個字,猶如晴天霹靂。
符柏蹭一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