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阮最近身體更加虛弱起來,事實上她連說活的氣力都沒有幾分,但還是強打著精神,嗔笑道,“你看看,說你不會梳妝打扮,你還不信,這把胭脂都快給我塗到眼角下面去了。”
“哪裡有,我看看。”賀閱輕輕蹲下來,仔細打量著妻子的臉。
賀閱剛蹲下的那一頓,並沒有錯過溫阮的眼睛。
“你呀,都一把年紀了,還以為自己是年輕時候呢,還不快起來,等會兒倒了可怪不得我。”溫阮伸手去取了眉黛。
這個胭脂顏色太重了,原先的眉色顯得太輕。總有點違和感。
“好了,好了,知道你心疼我,就是嘴硬心軟。”說完,接過妻子手裡的眉黛,要給溫阮畫眉。
賀閱的手法很熟練,幾筆就畫出了眉毛的輪廓。
賀思阮能夠看出,自己父親一定經常給母親畫眉。
“你看看,我的手法有無退步。”賀閱最後加深眉尾,細細打量一番,覺得沒有出錯了,這才放下眉黛,讚賞道,“阮阮真是姿色天成,讓為夫都忍不得心動了。”
溫阮看著明顯精神起來的自己,笑了,“難怪女子都愛男子給她畫眉,原來為的就是最後這句誇獎。”
“好了好了,不要貧嘴了,思阮快來請安了,你就老老實實的,免得讓女兒看到,破壞你慈父形象。”
“女兒來了,我就說不得了?你可是我正大光明,三媒五聘娶進門的妻子,這些話不說給你聽,說給誰聽。”賀閱作勢,拿起梳子,又要和溫阮鬧騰。
溫阮因為在病中,不見外人,因此也不折騰自己,每天就沒有梳髮髻,任由頭髮散落。
賀閱拿起梳子,慢慢地梳理著妻子的頭髮。
然後,他小心地掩藏起妻子露出來的每一根白髮。
“好了好了,你也別替我遮掩了。我知道我老了。”溫阮有種看淡生死的平淡。
“怎麼會。現在的你,還猶如當年呢。要不是我上輩子求來的福報,今生定遇不上你了。”手下的動作不停。
“賀閱,我真的很愛你。可惜我不能陪你這一輩子了。”溫阮突然鄭重起來,讓賀閱無所適從。
“你瞧瞧,你又在說些什麼。怎麼就不能陪我一輩子了。兒子還沒回來呢,你怎麼忍心不見兒子一面。”賀閱強撐著笑。
兩人到底心知肚明,點到為止。
賀思阮這時候進門打破了房中的沉默氣氛。
賀思阮照常關心了母親的身體後,又接著寬慰自己的母親,過不了多久,哥哥就會回來,母親的大病也會大好。到時候一家人就可以團圓了。
賀思阮現在已經出落成了大姑娘了,一顰一笑,舉手投足中都帶著溫阮年輕時候的影子,讓賀閱心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