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冬腦中閃現大大的問號,終因今天的打架事件被林洛然抓包,而不敢多問。
漸漸入了秋,已經是夜長晝短的時間,蓉市街頭的霓虹不知何時悄悄亮起來,劉海遮蓋住眼睛的小少年,似乎沒有聞到路旁飯館裡飄出的菜香,像一隻靈活的小貓,鑽進了繁華都市的一條巷道。
越走越偏,最後是一個老舊的小區。
這是毗鄰蓉城大批發市場荷花池的住宅區,人口流動頻繁,是個容易出亂子的複雜之地,黃維鑒卻孤身一人,越過了嘈雜的人流,逕自上了七樓。
說是樓,其實就只有一間鐵皮小屋,整個表皮已經斑駁掉漆了,看樣子也有不少年頭。這些樓上樓,嚴格來說屬於違章建築,是小區住戶自己加蓋的,用來出租給外來人員。
黃維鑒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燒火做飯,而是乘著還有一點天光,從一堆破爛中翻出了半瓶膠水,在小破桌上認真地沾著被馬明撕掉的課本。鐵皮屋子四周堆放有不少整理乾淨的廢紙和塑膠瓶,靠著鐵皮屋堆得老高。
好不容易將課本粘上,黃維鑒似乎鬆了一口氣,沉默而稚氣的臉上,首次露出一種叫「高興」的情緒。
然後他開始做作業,不管是文具還是書包,都破爛到與這裡的環境成一體,就連作業本也能明顯看出,是用很多廢本子合訂起來的。
天光漸漸暗了下來,黃維鑒趴在破桌子上,因為光線的緣故,似乎寫的有些吃力,但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開燈,不過看到這樣條件的人,大多也能猜測到,敞開的小鐵皮屋內,一眼就能往個清楚,木板拼接而成的單人床,一些衣物,一個放生活用具的瘸腿兒櫃子,一口鐵鍋,碗筷,塑膠盆,還有……沒有了,這就是鐵皮屋內的全部東西。
即使再看幾眼,鐵皮屋子裡一個生了鏽沒上燈泡的燈頭,勉強可以算與「電器」相關,顯然黃維鑒所在的這個鐵皮屋,是一貧如洗的。
所幸就如林洛東所說的那樣,今天的家庭作業並不太多,黃維鑒在太陽徹底落山前,總算是做完了。等他將書本收拾起來,又架起了鐵鍋,看樣子要準備自己做飯時,這個鐵皮屋子依舊沒有類似家長的人物出現。
黃維鑒的晚飯很簡單,悶了一小鍋米飯,吃的是泡菜和辣醬。對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來說,也不知是怎樣的生活磨練,讓他熟練地用三塊火磚搭起的簡易灶頭,靠燒著爛木頭柴火用鐵鍋悶出了恰到好處的米飯,食物的珍貴,讓這樣的一餐顯得特別香甜。
黃維鑒正要剛扒了兩口飯,筷子剛觸控到泡菜,樓梯間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微胖的婦女出現在了樓梯口,看到黃維鑒正在吃飯,似乎掙紮了一下,還是走了上來。
「劉阿姨……」黃維鑒放下了碗筷,趕緊站了起來,口中的稱呼顯示,這也並不是他的家人。
「你這孩子,客氣什麼,趕緊吃飯,一會兒就看不見了。」胖阿姨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她似乎知道黃維鑒的情況,示意小少年趕緊乘著光亮吃飯。
黃維鑒卻並沒有依言坐下,「劉阿姨,房租的事兒……」
劉阿姨胖臉一紅,「你這孩子,阿姨不是來催你的,我們看著你長大,誰不知道你的性子……只是你辛辛妹妹要交補習費,我實在是……」說是沒有催促,但一席面話中都是我家有困難要用錢的意思,叫黃維鑒如何能坐的住?
「阿姨,我懂的,您等等!」黃維鑒推開鐵皮屋的門,從床下翻出一疊毛票,有百元大鈔,也有幾毛錢的零錢,粗粗看去也有幾百元,遞到了劉阿姨手中。
「這些錢,都是你撿廢品存的?」劉阿姨雖然是來催租,但此刻拿著這少年的血汗錢,感覺很有幾分不好意思,這一疊毛票變得滾燙起來,讓她不能將來時準備好的話語說出來。
黃維鑒露出靦腆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