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綵緞在上空飄蕩。
一直到黃昏,宴席才算結束。此時院中多半是喝多了酒走不動路的,各家下人攙扶著自家老爺上車,後院女眷也陸陸續續出來了。一時間脂粉香氣與酒氣都混雜在了夕陽下的冷風中,風一吹,倒叫不少人清醒了些。
“他們今日辦酒,恐怕不會理我們。”賈歷文陪著姜遺光一塊兒等,馬車停在知州府正東門隔了一條街的巷子口,有人從裡面出來時他們這邊就能看到。
外面早就停滿了馬車,因此他們在其中也不顯眼。
女近衛坐在外,佯裝成車伕。
姜遺光說:“如果他什麼也不做,恐怕過幾日,他們也會遭殃。”
死在厲鬼手中的官員不是沒有,還不少,只大多都被壓了下去,一般也不會同時有太多人遇害,故而鮮為人知。
賈歷文還有點懷疑:“是嗎?我看今日壽宴很是熱鬧。”
一個個被下人們扶出來上馬車,有些先撐著支了痰盂吐,吐完了再上車。很快他們周邊就熱鬧起來。
看他們的模樣,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姜遺光道:“我只是猜測,不出事最好。”
僅憑肉眼,他看不出哪裡有鬼。賈歷文在這兒,他也不能毫無顧忌地用山海鏡。原本賈歷文要是能用拜見的名義帶他進入知州府還好,誰知道他今天辦壽宴?
既然無事,那就先回去。萬一宋世仁的冤魂又回到賈家呢?也不是沒有可能。
抱著這個想法,姜遺光和賈歷文再度回了賈家。
賈芳瑛沒有再變老,賈家二少爺和四少爺亦然。但他們現在也只能如七八十歲的老人一般躺在床上等侍女服侍。
“也不知那冤魂會不會收手……”賈歷文嘆息。
在他想來,冤魂索命,自然是殺的人越多越兇惡,到最後鎮不住了可怎麼是好?
他的擔憂很明顯地掛在臉上。
姜遺光沒有和他解釋其中區別。
但凡是鬼,就不可能被人鎮住。從古至今從來沒有人能憑自己力量鎮住鬼魂,那些藉助奇門歪道自認為能鎮壓鬼魂的,最後全都不得善終。
而鬼殺了人是不是會變得更厲害……沒有人知道,因為不管是什麼樣的鬼對人來說都不可能戰勝。這個問題就像在問對一隻弱小的兔子來說老虎和獅子哪個更可怕一樣。
賈歷文的擔憂還是成真了。
在單州任知州之人姓謝名允朗,也是一步步讀書走上來的,如今能到這個地位,已是謝家保佑。他也不想著回京城,反而覺得就在這兒做個地方官挺不錯。
年輕時壯志躊躇,年歲漸大,見多了天下或太平或不太平之事,也學會了安穩。到他這個年紀,滿頭白霜,膝下連孫輩都快結親了,再想騙自己長命百歲還有五十年好活,心裡也知道是假的。
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孔聖人之言,本意為已知事態艱難,不再強求結果。可他卻漸漸覺得,知天命……彷彿是在告訴自己,到了五十,便知道自己沒多少時日了。
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