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冒著大雨也要找別處住。客棧掌櫃的欲哭無淚,他已經能想到,傳出去以後,他這生意也別做了。
好在這幾位貴客沒走,他們似乎並不在乎客棧裡死了人不吉利。
這也讓掌櫃的對他們更加小心奉承,茶水點心什麼全都送最上等的,生怕惹惱了貴客們。
這麼折騰下來,一天又過去了。
雨總算小了一些,天上厚厚的烏雲層也吹薄不少,露出夕陽霞光來。
幾人在一間單獨的客房裡吃晚飯,飄窗開啟,吹進晚空溼涼帶泥土氣息的風。
“也不知,那死的是誰,臉都被劃了。”蘭姑嘆道,“這謄縣也不太平,前前後後折騰的事兒不少,還是儘快走為好。”
黎恪想起先前無故落水的毓秀姑娘,再想到那十九個書生,和今日這莫名發現的男屍,深以為然。
九公子道:“只怕又和厲鬼有關,我們儘早離開,對他們也好。”
山海鏡聚陰,尋常人沒有山海鏡保命,遇著鬼只能等死。
姜遺光卻道:“不是被人劃爛的。”
蘭姑一怔,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回答自己的問題,問:“不是被劃的,那又是什麼緣故?”
她並沒有看那具屍體,只是聽衙役們說臉被毀了,可能是用石頭尖劃爛的。
姜遺光道:“是兔子,兔子吃了他的臉。”
“兔子?”蘭姑不可思議。
黎恪卻立馬想到了他昨兩日和自己說過的長了人嘴的兔子:“是你說的那隻?”
姜遺光點點頭。
黎恪就把姜遺光的話簡單轉述了,蘭姑和姬鉞皆一臉震驚。
“吃人的兔子……”九公子輕嘖兩聲。
不知為什麼,他想到了一句俗語,叫兔子急了也咬人。
咬人也就罷了,怎麼還會吃人呢?
“那個姑娘不一般,輕易不要招惹。”九公子勸道。
凡事都如此,越是管、越是去深究,越是扯不清。倒不如一開始就不插手,等他們離開了估計還能好些。
姜遺光道:“我明白。”
夜裡,雨仍在淅淅瀝瀝下著。
紅燭燃著,流下燭淚來。姜遺光盯著那一點火光看,不知怎麼又想到了自己見過的那張恐怖的猶如蠟燒後的臉。
他吹熄了蠟燭,躺在床上,卻感覺床有些溼漉漉的。
是因為下雨,太潮了麼?
姜遺光閉上了眼睛。
他又夢到了火。
熊熊烈火,火光中掙扎的人影,哭喊、慘叫、哀嚎……房梁重重塌下來,濺起一堆火星子,被火灼燒的熱燙的氣味,和人肉燒著後的焦香……
他不知這是什麼地方,可卻總覺得有幾分眼熟,就好像自己真的經歷過似的。
可除了在石頭村那次差點被燒死在祠堂中,他記憶裡並沒有經歷過其他火災。
這是夢,他走不了,無法離開,只能眼睜睜看著。
火把一切都燒乾淨了,出現一個人影……那道身影也有些熟悉,他還要看清楚,卻忽然一陣心悸,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
入目一片黑暗。
山海鏡貼在胸前,冰冷的一面鏡。可身下床榻更冰冷,好似浸在水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