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盈的,好似根本沒用勁兒,在風中打個飄忽,慢悠悠落下,落到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上頭。
像一片隨風飄的落葉。
在落葉後,又有一大批落葉被風吹了來,赤橙黃綠各色交雜,銀白月光在他們的翅膀上流淌,風託著他們落在花朵上、樹葉上。
他們用一天時間飛過了四季和生死,疲憊極了,落下後就陷入了夢鄉。
容楚嵐低聲道:“糟糕,我也不認得他們了。我只記得有一些人我應當認識,可是現在想不起來了。”
她求助地看姜遺光, 翅膀微顫:“這可怎麼辦?”
莫說她,姜遺光也想不起來了。他一向記性很好,不應該會出現這種事才對。
“不是我們忘了,是他們註定要被遺忘。”他說。
從天黑到天亮, 很短, 也很長, 要叫醒他們,實在艱難。
兩人分頭各自找了一隻蝴蝶。
姜遺光找上一隻亮黃色的蝴蝶,夜裡他的翅膀也在閃光, 立起、合攏,又慢慢展開,一看即知他睡得正香。姜遺光叫了好幾聲都沒能把他叫醒,乾脆抱著他翅膀拽起來往僻靜處飛。
即便這樣,那隻蝴蝶也沒醒。
姜遺光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他的名字, 推他,叫他大名:“李芥?李芥?”
李芥睡得更香。
容楚嵐也遇到了這個問題,飛過來為難道:“這可怎麼好?叫不醒他們。”
“想來也是,哪有這麼容易放我們過了。”
人越多的死劫只會越難, 更何況, 她也已經第八回了。
容楚嵐原本次數也不多,和朝陽公主出門一趟後就立刻多了不少入鏡機會, 再沒幾回就要超過十這個數字了。
她轉問:“你這是第幾重?”
姜遺光說:“第七回。”
容楚嵐還記得自己和姜遺光第一次見面,低語:“也太頻繁了些。”她轉而說,“我認得其中好幾個, 雖然叫不上來名字, 但我知道他們至多也不過四五重而已。”
“依我瞭解,也只有我倆次數多些, 按理來說,應該是我倆被迷惑才對,為什麼會是他們?”
姜遺光也難理解。
他道:“看樣子是叫不醒了。”夜裡他們是不會醒來的。
容楚嵐在他身邊繞一圈,接下去說:“與其讓他們死在夢中,倒不如死在我們手裡。”
兩人無聲地對視一眼,往外飛去。
挑了個兩人都不認識的,趁兩翼展開時一人拾一邊翅膀,飛到了溪水上空,慢慢往下落。
那隻蝴蝶沒有醒,還沉浸在自己的夢中,輕飄飄被丟下去,隨水流淌,很快就不見了。
他現在是一隻蟲的模樣,容楚嵐能夠很好地欺騙自己:她不過是丟了一隻蝴蝶落溪水裡而已。
莫名的,她想起來自己小時候和同伴玩過的遊戲。
同伴的面容都不記得了,卻記得對方和她在花圃中玩耍,兩隻手指輕輕一捏,就捏住一隻黃撲撲粉蝶的翅膀,再細細將那對翅膀撕下來,剩下一條留著兩道印子的軟蟲。
那軟蟲沒了翅膀,再飛不得,醜陋不堪的,只能在地上爬。翅膀離了身子,飛不了,又沾得滿手是粉,一樣的醜陋。
她抖了抖。
就像此時也有人捏著她的翅膀,把她的翅膀撕下一般。
蝴蝶會痛嗎?
她已顧不得考慮太多。
“還不夠。”姜遺光的話讓她回神,“蝴蝶會浮在水上。”
誰知道他會不會被水沖走也不死,到了白日又醒過來,繼續跟著飛?既要殺死,就該速死,順水飄走,見不著,總是不放心。
容楚嵐說:“那該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