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個準備。
等了不到半旬,陛下就立了皇太女,動作非常快,連吉時都沒算,禮服、金印、宮殿通通沒有,頒下聖旨後就把人接到了宮裡,住在誠親王當年曾是太子時的宮殿。
攝政王也立了,不知道她從哪個犄角旮瘩翻出來個遠親,年輕得很,二十來歲。同樣有相同的血脈,相似的背景,陛下上朝時當著群臣的面說太女過於年幼,所以在她離京的這段日子,由攝政王監國。
陛下之所以離京,是為了去驪山避暑,同時為先帝祈福。
且不說這都快入秋了,還有沒有避暑的必要,驪山這個地方大家都聽過,都知道那是一片不平地,從未建過行宮,也從沒有皇帝去那裡避暑的。
傻子才信陛下真是去避暑呢。
親臨險地,陛下要做什麼?
滿朝文武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陛下用一種“不過一兩個月朕就回來”的口吻,他們許多人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想勸也沒辦法勸,只好看著陛下左牽攝政王,右牽皇太女,來到龍椅下方,一左一右各一座位,引他們坐下。
女帝笑容和煦:“朕離京這段時日,你二人當如輔車相依,不可誤了大事。”
皇太女與攝政王忙起身道遵命。眾臣更是齊齊拜下,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些瞥皇太女,有些瞥攝政王,還有些偷偷瞄跪在最前面的誠親王,後者恭恭敬敬,看不出一絲異樣。
確如明孤雁所說,趕在中秋前,陛下已點齊軍隊,浩浩蕩蕩向驪山進發。
軍隊是一支整軍,從上到下騎馬的傳信的打探的都齊全了,據說有足足萬人。隨行的還有數十入鏡人和兩位元帥,十幾位將軍。
趙瑛還聽明孤雁說,陛下把近衛也帶走了一小半,尤其是最擅暗道的九皋衛和專養武功高手的寅客衛,大半都調到了身邊。
人越多,行進速度就越慢。即便陛下特地不在任一城池中停留,當地官出來拜見後第二日就走。整支大軍也快不到哪兒去。
趙瑛每天就跟在御駕前後跑,轟轟隆隆馬蹄聲聽慣了,到夜裡慢慢靜下還有些不習慣,夢裡彷彿還在行軍似的。
載入鏡人的馬車就在御駕周圍,從高處俯瞰簡直像把御駕包圍了起來,且規格都不低,只比郡王差點兒,車裡躺十來個人都沒問題。
入鏡人們起初都坐在馬車裡,圍桌一塊兒吃吃喝喝聊天,趙瑛藉此認識了不少入鏡人,但坐久了以後大家都煩了,厚簾子放下車裡悶得很,開啟又進沙。後來同馬車的人大多都下來騎馬,她也日日下來,吹著風還好些。
叫她想不通的是,明明幕後之人的眼線遍佈各部,就她所知,他們將去的驪山司,管著入鏡人的近衛、乃至入鏡人中都有那位的人。
陛下居然全然放心把人都在身邊?就連明孤雁她都放心?她還經常看到明孤雁被叫去車上說話。
不過每回車上伺候的人都會被叫下來,無人知曉兩人說了什麼。
其他人對明孤雁越來越客氣,連帶對她也更客氣。誰叫明孤雁任何人都不搭理,只和她說話呢。
深秋之際,大軍終於到了咸陽城外。
驪山遠比想象中還要大許多——這支萬人有餘的軍隊, 放到哪裡都顯多,在進驪山以後,反而顯得不夠用了。
這麼多人入山,結果還是叫人感覺空曠。
大軍駐紮下來後還有許多事要忙。將士們忙著安營紮寨——屋子不夠住, 跟隨來的近衛、官員天天忙的腳不沾地, 入鏡人們反而閒下來。
趙瑛見這裡也沒自己什麼事, 便不管了,整日縮在房間裡。新認識的幾個入鏡人一塊兒叫她出來走走,她也不肯。
有件事叫她微微不安——夜裡供她休息的住處離陛下的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