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腦袋倒垂下去的緣故,血順著脖子劃到下巴又滴下去,染紅了一大塊麻布袋。
那塊血跡在他面前緩緩流淌著,慢慢扭曲,一點點變化,變成了一張……他許多年前見過的一張人臉的輪廓。
是那個被他騙著換了衣裳和麵具的男孩。
血染成的小男孩的臉近乎貼著他的面孔,陰冷怨毒地盯著他,露出一個詭異古怪的笑。
再仔細看去,那些血跡好像又沒什麼出奇了,就像剛剛看見的東西不過是幻覺似的。
這反而更印證了姜遺光的猜測。
從一開始他們就錯了,這場死劫的根結,並不在於村裡某個人的怨念或執念。他們猜測的方伯,魏松亭,乃至村長,都不是關鍵,不過是用來迷惑他們、讓他們以為入鏡人要幫助陵莊人驅鬼除疫的障眼法罷了。
關鍵是他們自身,五個入鏡人自身。他們才是這場劫要被“度化”的東西。
他們才是該被消除“怨念”本身。
自古以來,儺面具用於驅邪除疫,但入鏡人們知道,面具並不能真正驅鬼,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真正消除鬼怪。與其說是驅鬼,不如說是除去人心中的恐懼,求個心理安穩。
從這方面來想,真相就很明顯了。
這場死劫一開始,人們就一直在恐懼五災。他們的儺會也好,其他儀式也罷,他們要驅散的,只有對五災的恐懼。
他們就是這些村民心中的恐懼,村民心中的五災。
他們本就是五個人,正合上了村民心中五災的“五”,剛到村裡時,村民們已經先入為主,認定了他們就是那五個惡鬼,要驅逐掉他們。
難怪村長要安排他們住進延喜路,因為在陵莊人們眼裡,他們五個人就是“鬼”。
所以,他們才會不斷陷入黑暗迷途,因為村民們希望驅趕走他們。他們真正的臉才會變成恐怖鬼臉,因為村民們心中,他們就是“惡鬼”偽裝。
他們是陵莊人心中的“五災”。與之相對的,這些村民,也是他們心中、或者說,是山海鏡認為的他們心中的“心結”。
陵莊,陵為陵墓之意,現在看來既是指方相氏陵墓,也是指入鏡人的陵墓。
魏松亭是個例外,他從未參與過儺會。他看到的世界應該和其他村民們不一樣,故而他並不害怕自己等人。而他對面具本身強烈的恐懼,很可能就是破局關鍵。
姜遺光想明白這點後就思索該如何脫身,最好要立刻找到魏松亭。
“到了。”揹著他的那人把肩上麻袋放下,說。
姜遺光一動不動, 任由自己被摔在地上。
他現在也不能動。只要他冒出一點要逃離的念頭,麻袋裡就會浮現出被血滲染出的那張小男孩的人臉,死死地注視著他。
要是他再有動靜,那張臉就會立刻咬斷他的喉嚨。
“怎麼樣?還順利嗎?”
“挺好的, 這瘟神一下子就被砸暈了。”
“小心他裝暈。”有人信誓旦旦說, “他狡猾得狠, 別解開袋子就跑了。”
聽到這句話姜遺光就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