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時無法遏制的畏懼。
姜遺光心裡湧上一個不明確的猜想——
他只有完成這次考試,才能離開。
才能活著離開。
……
很快,隊伍就排到了姜遺光。他如其他人一般維持著些許驚懼的神情,任由衙役拿著一張名單核對,微抬起頭任由衙役打量,又在示意下脫了外袍。
說來奇怪,他雖被關在死牢,獄卒們卻像是得了誰的授意般,並未折磨他,不僅提供衣食,梳洗方面亦不落下。是以姜遺光此刻氣色尚好,身上也不邋遢。
但這目的不明的優待只會讓他更加警覺。只是他還未從獄中逃脫,就來到了這個奇怪的地方。
衙役接過外袍,仔細檢查。
即便距離這樣近,他也看不清衙役的模樣。就像有一雙手強行抹去了他們對衙役面容的印象,唯有它們身上那股陰冷、腐臭的氣息,令人作嘔。
但姜遺光看到了衙役們的眼睛。
瞳仁渙散混濁,充滿血絲。
那是死人才有的眼睛。
可不論從哪個方向看去,都好似在直勾勾地盯著人一般。
姜遺光收回目光。
他排在最後一個,得到許可後,穿回長袍,撩起衣裳下襬跨過高高的門檻。
身後大門緩緩合上,鏽跡斑斑的合頁陳舊破敗,發出長長的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其他人都在安靜等待,一個個活人站在不算寬敞的空落落小院中,沒有一個人敢說話。最後一個人進入後,領頭原先誦讀的青袍官員走在前方,其餘人次第跟上。
一片死寂。
明明人數不少,卻硬是隻發出了些微布料滑動的窸窣聲響。
越往裡走,寒氣越重,周圍場景越是詭異。那霧明明不厚,卻永遠包裹著周圍景物,叫人什麼也看不清。轉了幾道彎,又穿過一道狹窄小門,眼前豁然開朗。
更加寬敞、明亮的院落出現在眼前,很難想象在外看來不大的禮房內會有這樣龐大的庭院,但更叫人吃驚的是院落中一排排如梳齒般密密排列的小木屋。
木屋製作出的年代似乎有些久遠,能聞得老木頭腐朽的酸腥氣,一人多高的方方正正的木屋緊密相連,每間木屋緊閉的小門側邊有一扇極小的窗戶,隱約能窺見屋內昏暗。
夫子同姜遺光感嘆過當年科考不易,號房簡陋狹小。但夫子口中描述的號房顯然和眼前號房有些差異。起碼縣試號房每兩排之間有足夠寬敞的過道,而眼前的號房兩排間格外狹小,僅能容一人透過。
遠遠看去,不像是號房,倒像整齊林立的一層層墳碑。
少女一想到這點,就忍不住抖了抖。
“去……選……房間。”
眾人都在打量,冷不丁那位青袍官員開口說話,皆受了幾分驚嚇。和方才模糊不清的囈語不同,這幾個字吐露得格外艱難般,嘶啞、陰冷。
甚至叫人錯覺,這不是讓他們選房間,而是叫他們選死期。
無人敢有異議,互相默不作聲眼神示意後,才決定按排隊的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