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無心毒殺,但死的畢竟是朝廷堂堂一品軍侯。若趙家咬死不鬆口,非要鬧下去,那京兆府和刑部那邊,自然不敢得罪趙家。
而如今趙家這邊肯鬆口的話,那麼,也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此番過來弔喪的是小鄭氏兄長鄭則平,小鄭氏兄長意圖先收買趙氏族親,再夥同幾個趙氏族親一起勸說。但他沒想到的是,從前還和他關係不錯的幾位趙氏族親,如今是見到他能避則避的,更不要說聽他的話和他一起謀事了。
而如今整個侯府是世子趙佑樾當家作主,鄭則平前來弔喪,他沒攔著。但等他吊完喪後,就直接派人來請他出去,多一刻鐘的時間都不會讓他留在這兒。
鄭則平理虧,只能無奈匆匆告辭。
靈柩在家停了有大半個月,冢人選定的適合下葬的日子在三月末。到了這日,老太太因身子不好,又是長輩,自不去送葬。而趙二夫人身為二媳婦,自也留在了侯府,留在了老太太身邊伺候照料。
至於別的趙家人,上到趙二老爺,下至墩哥兒,都有披麻戴孝扶棺送葬。
趙侯府辦葬事,整個京城都在關注。所以,到了趙侯爺下葬這日,整個街道上都安安靜靜的,趙家儀仗走在路上,百姓們排在路邊,或者躲在兩邊的樓上看,讓出了整個道來。
雖說趙侯死的不光彩,說出去也不好聽。不過,給他辦喪事的卻是兩個兒子。所以,看在趙家大郎二郎面子上,朝中幾位王爺有過來府上吊喪。
至於東宮太子,太子則是在趙家出殯時,有路祭。如此,也算是表達了一番皇家對趙家的安撫和對趙侯爺的敬重。
等到整個葬禮徹底辦完,已經是一個月後了。如今已經是濃春季節,到處都是春暖花開的景象。
雖除去了麻孝,但身上穿的衣裳依舊是素色衣裳。也舍了那些珍貴的綾羅綢緞,只撿了過時的舊衣來穿,外面的一應應酬,自也是全都推了。
服喪期間,大人還好,至少身子能承受得住。但是墩哥兒和明霞還好,確是受了不少苦。
明霞又還好一些,畢竟大一些,最苦的就是墩哥兒。等服喪完後,墩哥兒整個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一圈。
柳香心疼得不行不行的。
服喪期間,柳香夫妻自是搬回青雲閣來住的。如今雖然喪期已過,但仍舊在守孝期,所以,自是暫時不會再回將軍府住。
柳香閒下來後,終是有時間能多陪陪兒子了。墩哥兒如今已經九個多月大,聰明得已經能口齒含糊的喊幾句爹爹和孃親了。
倒還不會走路,但能扶著矮凳站在地上了。偶爾的,膽子大點時,也敢扶著凳子從凳子邊左搖右晃的晃到母親跟前來。
柳香本來是打算出了喪期就去木林院做事的,但到底捨不得兒子,所以,又多在家呆了幾天。
老太太那裡有二嬸和小堂妹陪著,她倒是不擔心。
柳香陪著兒子玩了會兒,忽然外面丫鬟進來說:“二爺回來了。”
柳香很是欣喜。
自從那日侯爺病重起,夫妻二人幾乎就沒有機會好好呆一處過。他和大爺要給侯爺守靈,這一個月來,自是每天都睡在靈堂的。
不像她和兒子,偶爾還能回來換身衣裳或者小憩一會兒。
雖說他身子硬朗,在靈堂跪一個月也無礙。不過,這些日子給侯爺守靈,她跪在他身邊的時候,有悄悄觀察過他臉色。他這個人好像忽然間變得沉默寡言了不少,整個人好像也不如往日有精氣神了。雖說身子撐得住,但他似乎在精神上並未能撐得住。
大爺還會在有賓客在弔唁時起身與他們道謝說幾句話,而他呢,始終都跟沒瞧見那些前來弔喪的賓客一樣。雙目空洞無神,只垂頭盯一處,然後一跪下來就是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