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忙道:“呀,冬日寒涼,這可怎好?”
楚瑜已經明白了長公主的意思,她今日本來想請的也只是顧楚生,如今怕是想同顧楚生單獨說幾句話。楚瑜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忙笑了笑,起身道:“此事無妨,妾身馬車中常備有換洗的衣服,勞煩公主稍後片刻,妾身換過衣服就來。”
說著,楚瑜起身,行了禮告退下去。
顧楚生如何不明白她們這一唱一和?他捏著拳頭,目光落到楚瑜從容不迫的背影上。
她是當真沒有半分情緒的。
明知道長公主是個怎樣的人,明知道長公主抱著怎樣的心思,可她說走就走,沒有半分拖泥帶水。
若是真的喜歡他,此情此景,怎能無動於衷?
若是真的喜歡他,如此無動於衷,又是怎樣薄涼心腸?
重生以來,從未有過的痛苦和羞辱湧在顧楚生胸口,他垂著眼眸,身體緊緊繃直,低垂著眼眸,怕別人看出他此刻內心中的滔天巨浪。
楚瑜走出去後,長公主揮了揮手,房裡所有人也走了出去,長公主沉默了片刻,見顧楚生一直低著頭,她便持著小扇子,來到顧楚生身前,半蹲下來打量他。
“公子真是生得好容貌,”長公主讚歎出聲:“方才公子進來,妾身便覺滿堂蓬蓽生輝,公子如日月彩霞,當真是光彩奪人。”
長公主沒有用“本宮”,反而是用了“妾身”,這樣的稱呼,可謂禮遇。
然而顧楚生仍舊不言語,長公主便知道這些花言巧語對於顧楚生沒用,笑眯眯瞧著他道:“顧公子如今,尚還是九品縣令吧?不知道在昆陽之事,顧大人可曾懷念過華京旖旎?”
顧楚生還是不出聲,長公主覺得有些無趣了。她回到自己位置上,撐著下巴,轉著自己的小金扇道:“顧公子啊,你可知若非特殊際遇,以你父親的罪過,你再有如何才能,怕都要在昆陽待一輩子了。何不如給自己找條捷徑呢?”
說著,她身子往前探了探:“顧公子,何不瞧瞧我呢?我長得也不算醜吧?”
這一次,顧楚生終於抬頭了。
他靜靜看著長公主,神色平靜:“明明那個人放在身邊從沒換過,何必假作多情四處激他?”
聽到這話,長公主面色鉅變。
顧楚生施施然站起身來,語調淡然:“今日酒宴,顧某不勝感激。長公主不是強人生所難之人,若非他事,顧某告辭。”
說著,他便往外走去。長公主看著這人似乎壓抑著什麼情緒的背影,嘲諷笑開。
他刺了她,她自然不會讓他舒坦,她勾著嘴角,冷著聲道:“我可是同大夫人說明白了你今日來做什麼的。”
顧楚生頓住腳步,片刻後,他啞聲道:“我知道。”
說完,他疾步走了出去。長公主抓起手邊金盃,就朝著他砸了過去。
顧楚生腳步不停,一路直行往外,沒過多久,一個身著水藍色廣袖長衫的男子走了進來,他眉目清朗,神色柔和。
他走到長公主身前,彎腰撿起那酒杯,含笑道:“人沒留住?”
長公主冷哼了一聲,朝著外面道:“是本宮覺得他無趣,不要了!”
“那答應衛大夫人的事,如何了呢?”
那男人將酒杯扣在長公主桌前,長公主擺了擺手:“我不和錢過不去。”
男人笑出聲來,沒理她口是心非,將狐裘披到她身去,溫和道:“下次多穿點兒,天冷了,你穿點毛茸茸的,好看。”
長公主冷冷一笑,扭過頭去,卻也沒多說。
楚瑜換了衣服,就站在門口等著,外面下起小雨,她披著羽鶴大氅,雙手捧著暖爐,仰頭看著雨水落到青瓦之上,如線一般墜落下來。
身後傳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