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
從洛婉清房間出來,謝恆回到自己屋中,他卸下臉上面具。
想起方才那句“心疼”,他摸著面具,閉上眼睛,深深吐了一口氣。
其實他方才有很多想問。
洛婉清既然已經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他就可以問出更多有利資訊去對付李歸玉。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在開口前,他卻又止住。
他不想問,他不想讓李歸玉這名字,多一次,出現在她的世界。
他也不想拿著她曾經珍惜的過往,當作自己的工具。
哪怕那些過往如今可能痛恨,但那都屬於她。
謝恆緩了緩,重新換上衣衫,喚了青崖朱雀過來,重新往地牢過去。
他沒指望洛婉清問出什麼,李歸玉那樣的人物,當年就是朝堂天之驕子,城府頗深,之後能從北戎受盡酷刑逃回來,在皇后針對下重新回到朝堂,審這樣的人,他都沒有把握,又怎麼可能指望洛婉清?
他讓洛婉清去,一來不過讓洛婉清洩憤,想明白自己要什麼。
二來,是讓他有機會觀察李歸玉。
洛婉清是唯一能讓李歸玉有裂縫之人,他至少要窺見李歸玉一絲真容,才能伸手進去攪爛他的血肉。
謝恆轉動著手上千機,朱雀上前開啟刑訊室大門。
李歸玉聽見聲音,驟然睜眼,就看謝恆領著人走進來,朱雀上前點燈,青崖坐到一旁小桌上,開啟硯臺。
李歸玉平靜看著謝恆, 鬼縛的藥效還沒結束, 他臉色蒼白,笑了笑道:“怎麼柳司使審不出來什麼,謝司主親自來了?”
“惜娘不審出挺多東西來了?”謝恆抬眸,“只是有些東西不方便她知道,所以我親自來問。”
“你要問的事情我說過,”李歸玉似是疲憊,“我們結盟才有談的可能。”
“我不需要你告訴,我會自己查。”謝恆聲音淡淡,“反正你也不會說實話。”
“那既然如此,你我還有什麼好談?”
“怎麼不談呢?”謝恆笑起來,“我對殿下很感興趣,我看看從什麼時候開始說起,昌順八年,殿下自己主動成為質子,由崔清平護送,遠赴邊境。你成為北戎質子,北戎發動了突襲,那時候北戎會怎麼對待你?”
李歸玉不說話,謝恆揣測著:“會拿你當人質?但以崔清平的性子,不可能為了你一個皇子開城門。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呢?我一直在想,但今天我突然想到了,江楓晚去哪裡了?”
李歸玉平靜看著他,沒有半點波瀾,謝恆卻確認:“他死了,為救你而死,所以他跟著你去了北戎,但他一個劍聖級別的高手,卻再也沒有音訊,只有他出手,你才有活路。他怎麼死的?是北戎殺的,還是自己人?”
李歸玉輕笑一聲,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說。
謝恆觀察著他的表情,繼續道:“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城破了……”
“不是破了。”
李歸玉抬眼看向謝恆,嘲諷開口:“是降了。”
謝恆動作一頓,李歸玉笑起來,強調:“崔清平,叛國,降了!”
謝恆不動,他知道李歸玉是在激怒他。
他笑了笑,繼續道:“邊境十城陷落,崔氏滿門戰死,邊境一個活口都沒留下來。只有王氏苦守在和玉關,才止住鐵騎東進。王氏一族大興,而你,你既然活下來,這個時候你不該回東都嗎?”
“讓我算一算,”謝恆抬手,似是想起什麼,“五年前,崔清平入東都那日,洛家才離開東都,你不是在揚州被救的,是東都對不對?你回了東都,但你沒能留下?誰在截你?”
李歸玉不動,謝恆平靜道:“是你母后。她讓你去邊境,用你為李尚文做嫁衣,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