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武就拿著我揍,最後還是我娘說,你不停手,女兒怎麼停?於是他就金盆洗手,把我們家鏢局給關了。”
“然後呢?”
“鏢局關了,沒錢,結果我十八歲那年得了怪病,大多數時候全身無力,臥床不起,怎麼看都看不好,診費貴,藥錢也貴,房子都賣了也沒醫好。我爹為了給我籌錢,就又幹上了老本行,接了個大單子,結果就死在了路上。那天我身體好些,我太想他了,就想去接他,老遠聽到聲音不對,我就去叫人,等回去時候,我爹已經死了。”
柳惜娘說著,神色帶冷:“他屍體的時候身體還是溫的,肚子裡帶著一把斷刃,我親手把那把斷刃從他肚子裡剖了出來,那是我第一次手上沾人血。然後我娘帶著官府的人過來,看見我爹的屍體,哭得差點斷氣,弟弟也嚇壞了。”
“之後呢?”洛婉清又怒又驚,“兇手查到了嗎?抓了嗎?!”
“沒有。”柳惜娘語氣淡淡,“官府來了,也被嚇到了,我偷聽他們說話,聽到他們根本不想管,就私藏了那把斷刃。後來他們問我有沒有線索,我給了他們一把假的。隔了一陣子,他們發了通文,說沒有任何證據,找不到兇手。而我給他們那把假的斷刃,他們根本不承認出現過。倒是那些失了鏢物的富商追了上來,說,人死了,但錢得賠,於是官府幫這富商佔了我們的宅院,將我和我娘、我弟弟,一起趕了出來。”
“你那時還病著吧?”洛婉清不可置信,“他們就這樣?”
“是啊。”柳惜娘苦笑,“那時候我病著,就和我娘我弟弟待在街上乞討。我想這樣不行,大家都得死,反正我那怪病也好不了了,不如把自己賣了,換一條活路,於是我就趁著我娘去討那些救濟粥的時候,在街上給自己插了根稻草,很快我就遇到了一個人,他說他可以買我,也可以給我醫病,我能給他什麼。我能給什麼啊?我就說,我能給這條命。”
“那是風雨閣的人?”
“是,”柳惜娘神色微冷,“風雨閣閣主,相思子。”
“那一年他用鹽幫幫主的名義將我買了回去,明著是將我放在了鹽幫,但實際上直接帶回了風雨閣,回去之後,他和我說,我根本沒病,是因為我天賦絕佳,修煉的功法太差,導致身體不相適應。他能將我變成最頂尖的殺手,他也找到了殺我爹的仇人,那個人,身份高貴,能力非凡,我只有成為最頂尖的殺手,才能殺了他。”
“那是誰?”
洛婉清好奇,柳惜娘沒答話,她想了想,輕笑一聲:“其實我也不知道。但閣主說什麼,我就信什麼。要成為最頂尖的殺手才能報仇,那我就當。閣主對我很好,他將對我娘說,要說帶我去名門正派學藝,但終身不能下山,不能再有聯絡。我娘信了他的話,也沒辦法,就讓我走了。然後閣主把他們安置好,手把手教我成為一個殺手。”
“那你為什麼還想離開?”
洛婉清聽不明白,如果說相思子對柳惜娘這麼好,為什麼夢裡的柳惜娘,還這麼不顧一切離開?
“我不想殺人了。”柳惜娘轉過頭,神色帶了幾分疲憊,“我每一年過年,都站在我家門口,遠遠看我家裡人,吃飯,說笑,可我不能過去,我的身份太危險,會拖累他們。但我好想走過去,我想和我娘、我弟弟吃一頓飯,我想能安安心心走在街上,我還想好好睡一覺,想不殺人,想有所償還。”
“他救我沒錯,但不代表他一切都是對的。婉清,其實你走在一條和我很相似的路上,但我希望你不要走我的老路。”
柳惜娘抬眼看她,認真道:“仇恨會隨著時間變淡,不要為了報仇,去做違揹你內心的事情,不然總有一日,你會後悔。”
洛婉清聽著,胸口發悶,她很想做什麼,說什麼,卻都不知道怎麼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