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夭折或是在最朝氣的年紀枯萎?落霜不知道該如何選擇,更不明白自己該怎麼選擇。
他想到了餘暉和不渝。
他真心希望餘暉的工作室可以越做越好,也真心祈禱不渝可以逃出聯邦的管控,但他不知道該如何期許自己的未來。
他仰著頭,溫熱的水灑在臉上,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有些不捨,有一點點害怕孤單,有點想念餘暉。
他自知壽數不定,卻也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快。
他這種將死之人,怎麼還配奢望別人的陪伴呢?
另一邊,餘暉和工作室的年輕人們舉杯慶祝第一批香水大賣。
“我就知道,一定可以成功。”陳青山拉了小型禮炮,工作室裡跳躍著彩色的飄帶,餘暉發自內心地笑著,揚手就抓了一大把。
“老闆抓得最多,明年又是最旺的一年!”
年輕人們起著哄,吵著要餘暉發一個大紅包。
餘暉被他們逗得直不起腰,抓過第二個禮炮,不甚熟練地對著天花板,“我看下一個手氣最好的人是誰,和我一起發。”
他笑眯了眼,這是他的事業,他親手建立起來的工作室,他在這裡傾注和從事間諜事業之外的心血,長出屬於自我的血肉之軀。
“砰——”
許是心理作用,餘暉覺得這個禮炮格外響亮,年輕人們懷著期許,紛紛伸手去抓那彩色的帶。
身後的門響了,餘暉在漫天飄帶裡轉身去看,臉上的笑瞬間變成驚喜。
落霜也和其他人一樣,伸手抓住了一把飄帶。
他臉上戴著面具,餘暉看不到他的表情。
“恭喜,餘老闆。”
落霜將手裡的飄帶遞到餘暉面前,餘暉心裡漲得好滿,笑著接過,舉著綵帶朗聲道:“恭喜這位先生,和我一起給你們發大紅包——”
餘暉回頭去看他,看到唯獨露在外面的那雙眼微微彎著。
他享受著落霜的縱容。
餘暉往工作群裡發了兩個大紅包,年輕人們嬉笑著哄搶,紛紛喊著多謝二位大老闆。
快樂在工作室裡肆意彌散,落霜看著餘暉縱情恣意的笑臉,心神恍惚。
他還記得剛見到餘暉的時候,對方總是謹小慎微,連說話的時候都不敢和別人對視。
如今長成自信又光彩照人的模樣,心口很暖。
因為落霜來了,餘暉提前下班,和他並肩走出寫字樓。
“今天是個好日子。”餘暉突然拉住了落霜的袖子,笑得見牙不見眼。
“嗯?”
落霜等著他的下一句。
“我想邀請你。”
他深呼吸,鼓起勇氣,眼裡的期望快要溢位來,落霜卻不敢看他那雙盛滿了光彩的眼。
他逃避似的結束對視,問道:“邀請我做什麼?”
餘暉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臉頰上有兩個不甚圓潤的酒窩,“邀請你出去玩。”
落霜移開視線,落寞地看著餘暉身後的車水馬龍,他應該推開餘暉,應該轉身就走,應該留給餘暉一個冷硬的形象。
“落霜?”餘暉捏了捏他的手心。
“好玩什麼?”
落霜腦子裡很亂,餘暉興高采烈地說著話,他淡然地笑著,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他恍惚地被餘暉牽著手,兩人從喧囂熱鬧的大街上,一路小跑,穿過了人流量最大的中心區,來到公交車站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