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舟並沒有回應,因為這個話題,本來就沒有意義,非要深究也只會打破這一路上的寧靜。
洞雲真人要他的命,因為他曾經的承諾,受人之託,自是非殺不可。
他亦要洞雲真人的命,因為只有他死了,他才可能兵不血刃的進那林楓城,殺墨笙歌,同樣非殺不可。
縱使惺惺相惜,亦不可能手下留情,這是既定事實。
見許輕舟不曾回應,只是面帶淺笑,洞雲真人,自是識趣,收起了多愁善感。
迴歸正題。
“罷了,罷了,不說這個,許小友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什麼問題?”
“有人讀書悟道,如我,有人讀書求知,似芸芸眾生,有人讀書求金榜題名,那廟堂上的大人們,我來了幾日,見小友每日讀書,讀了很多數,史書,奇書,正書,兵書,醫書……。”
說著他的目光看向許輕舟。
繼續道:“若是說悟,小友讀書並不痴迷,若是求知,這天霜城的人皆言,忘憂先生無所不知,若是金榜題名,可是我觀小友,似乎並不嚮往官場權謀,故老夫很是好奇,小友讀書為的是何?”
他說了一大堆,許輕舟便就聽了一大堆,無奈的望著這個老頭子。
這人對於讀書,還真是執念深重啊。
不過他總結的卻很透徹,世人嘔心瀝血讀書,無非就是追尋三者罷了。
自己便是這第二者,求知。
他說的也對,世人眼中的自己,無所不能,無所不知,若想當官,亦有簡單的法子,自己讀來又有何用呢?
他想了想故作深沉,“許某讀書,修的是心。”
“修心?”
許輕舟淡然一笑,爽朗答曰。
“沒錯,修心!”
“枕上詩書閒處好,門前風景雨來佳。”
“得意適其適,非願為世儒。”
“我和前輩不同,和前輩說的那些也不同,閒時讀書只是喜好,後來漸漸成了習慣,故此為修心爾。”
“現在習慣了,一日不讀書,胸臆無佳想,一月不讀書,耳目失神爽。”
“自是每日讀讀,讀的多,書看的自然就雜了,只要是書,許某都看得。”
“至於能否看懂,許某從不在意。”
“正所謂,風吹哪頁讀哪頁,哪頁不懂便撕哪頁,哈哈哈!”
許輕舟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落入那洞雲真人的耳中,卻是讓他一時失了神,唬得對方一愣 一愣的。
洞雲真人讀書,讀的就是書中的大道理,適才曰悟。
許輕舟的話,如那清泉流響,橫穿心頭,讓他感慨頗深。
他不否認許輕舟的話,因為許輕舟說的是他自己,卻也同樣是洞雲真人自己。
他雖說悟,可是書中的悟道,談何容易,若是能悟,他又怎麼可能才是區區的築基之境。
所以於他而言,他讀書,和許輕舟是一樣的,乃是修心,亦是習慣。
只是區別在於,他讀一本書,就非要讀懂才行,若是讀不懂,便會一遍又一遍的讀,廢寢忘食。
故此很多時候,因此而擾,而憂,而愁。
許輕舟的話,讓他找到了真實的自我,就好像這話就是對自己而說的一樣。
特別是那句“風吹哪頁讀哪頁,哪頁不懂便撕哪頁。”
更是讓他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望著許輕舟,這個眼前的少年郎,他竟是止住了腳步,對著許輕舟行了一書生之間的禮節。>/>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先生無愧先生之名,亦當得上先生的之實,老夫受教了。”
讀書人之間,最為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