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青山有思,白鶴忘機。
四月。
無端天與娉婷,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
那日城外採花時,江渡枕在許輕舟膝間睡了許久。
從落日黃昏,一夢到了次日天明。
許輕舟便就陪了她一整夜。
當清晨破曉,太陽爬上了天邊,稍稍風起,睫毛輕動,江渡於恍恍惚惚中醒來。
一睜眼。
便看到許輕舟垂著頭,亦閉目睡去。
看著這張熟悉的臉龐,江渡眼中複雜,有不捨,有心疼,也有歡喜。
她顫顫巍巍的抬起了手,輕輕撫摸著許輕舟的臉龐。
絲絲涼意將許輕舟驚醒,便就握住了江渡的手,貼合在自己的臉頰之上,冰冰涼涼,甚為清爽。
溫聲道:「你醒啦~」
江渡擠出一抹牽強的笑,問道:
「夫君,我睡了多久?」
許輕舟抬眸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笑道:「睡了一晚上了。」
「睡了這麼久嗎?」
「可能是太累了~」
江渡眼眸輕合,低聲道:「夫君,對不起。」
許輕舟一怔,不解道:「幹嘛要這麼說?」
江渡咬著唇,慢慢說:「我可能…不能陪你了~」
許輕舟心裡猛的一刺痛,悲傷逆流胸膛。
可他卻還是裝作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哪怕眼眶漸紅,仍舊勾起嘴角,安慰道:
「沒事,這不怪你。」
江渡眼中滿是自責,小聲問道:
「夫君,你來這片天下多久了?」
許輕舟想了想,說道:「八十五年了~」
江渡聽聞,垂下眉梢,自言自語道:
「八十五年了,都已經這麼久了,是啊,我都一百多歲了,也夠了。」
許輕舟輕輕撥開江渡眉眼前的白色碎髮,柔聲道:「別瞎想,會沒事的。」
江渡握住許輕舟的手,似用盡全部的力氣,緊緊的抓住,說道:
「先生,嫁給你八十三年了,我沒給你生下一兒半女,現在又要把你一個人丟下,你後悔嗎?」
許輕舟並沒有回答,只是反問道:「那你後悔嗎?」
江渡異常堅定道:「當然不後悔,得先生一世相伴,是我這輩子第二大幸運。」
許輕舟打趣的問:「哦,才第二嗎?那第一大幸運呢?是什麼~」
江渡柔聲道:「幸遇先生。」
輕輕反握緊姑娘的手,許輕舟微笑道:「傻丫頭~」
江渡失落的說:
「幸遇先生,用光了我所有的運氣,所以我才投胎到了這裡,還是不能修行,不過還能嫁給了先生,我知足了,只是」
話音一頓,江渡的眼中裝滿了心疼,一字一句慢慢說道:
「只是又要辛苦先生了,我走以後,只剩下先生你一個人在人間獨自難過,和千年之前一樣,我想那一定很孤獨吧,對不起先生,是我太自私了~~」
許輕舟沒有否認,只是打趣道:「痛卻快樂著,想你這件事,我向來樂此不疲。」
江渡眯眼一笑,眼角淚花湧現,亦道:「我也是~」
「先生。」
「嗯。」
「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好。」
「我睡著以後,你不許為我哭泣?」
許輕舟點頭應下,咧嘴道:「好,答應你,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先生。」
「嗯。」
江渡問:「你說,還會有下輩子嗎?」
許輕舟沒有絲毫遲疑,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