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聞言也如晴天霹靂,向後一步跌坐在椅子上,手拄著桌案,狠狠掐著自己的眉心。
當今天下,朝中唯一能夠和閻溫真的梗起脖子鬥上一鬥的人,便是這丞相方季。
但方季心不在攪弄朝堂風雲,而在整個天下,可如若是提前被人獲知“雛鳥”巢穴,將其斬殺於羽翼豐滿之時,這十幾年的精心謀劃便如竹籃打水。
“父親……不過是,是是,是一個屬下而已……”方瑞德覺得丞相有些小題大做,他們家已在舒雲江根深蒂固,即便被人查出端倪,貿然前去也根本尋不到什麼異常之處。
可丞相卻搖了搖頭,連連伸手拍擊桌案,“糊塗呀糊塗,我早告知你要約束屬下,在這皇城之中莫要猖狂,鬧市縱馬你死傷何人,為父都能替你遮掩過去,你說你手下那些酒囊飯袋,為何偏偏衝撞了閻王,還與他的私衛起了衝突,這一次怕是……”
方瑞德一聽丞相意思,立刻嚇得趴跪在地,膝行幾步,抱住了丞相的腿。
“父親救我——父親不要將我交給閻王,他手段如何狠毒,父親是知道的!”
方季手指狠狠搓了搓,洩氣一般的道,“我如何能忍心將我兒交給活閻王……”若是交到了他的手中,不僅無法平息此次事件,憑藉閻王的手段,他這兒子全無筋骨,怕是刑具一上,祖宗十八代都要吐出來。
方瑞德還在抱著方季的大腿哭個不停,方季心煩不已,一腳踹在他的肩上,“滾去祠堂跪著,沒我的命令不許踏出半步!”
“父親救我,父親救我——”
方瑞德是被下人拉出去的,聽出方季話中有棄車保帥的意思,一想到閻溫的手段,便已經嚇得涕泗橫流,四肢癱軟。
落入閻王手中,說不定會和當初與閻王作對的人一樣,被剝皮懸掛於市井,或是……全身凌遲至可見內臟,又或是不知給灌什麼東西吊著不許人死,簡直比下地獄還要可怖!
方瑞德被拉下去之後,方季召喚私衛,神色陰沉如此刻外面烏雲翻滾的天空,他面對皇宮方向站佇立,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被人叫了這麼多年的閻王,既然你急著找死,我便送你去見真的閻王!”
傍晚,天空層層烏雲積壓密佈,終於一聲通天徹地的驚雷,劈開了沉悶,帶來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雨。
一夜暴雨驚雷,十九再度在夢境中纏綿不醒,夢境中的最後,仍舊是她熟悉的屍山,但前面閻溫喝茶的畫面變了。
陰霾暗沉的天空,街道上寥寥無人,閻溫站在馬車旁邊,一臉茫然的捂著受傷的手臂。
夢境一直持續,一直到十九驚醒,已經整整過去三天。
她睜開眼睛便看到青山在床邊,一個宮女手中拿著布巾,正給她擦著嘴角。
十九昏睡三天,抬手虛弱的朝著青山招了招,青山立刻躬身過來,十九開口,聲音嘶啞艱澀,“大人呢……”
青山面露不忍,伸出手替十九撥弄了一下額前汗溼的幾縷頭髮。
“陛下放心,大人昨日還來過,今日還命人來傳話,說有事要出宮一趟……”
十九猛然睜大眼睛,掙扎著要坐起來,青山忙按住她,“陛下莫急,陛下昏睡三日,起得太猛了……”
十九已經顧不得許多,她揪住青山的手臂,追問道,“如今天色可是還陰沉著?!”
青山一愣,不知十九為何有此一問,但也立刻回道,“回陛下,自那日大雨之後,這天便一直沒開過晴,這幾日也是小雨瀝瀝淅淅的……”
“大人可派人傳話過來,說何時出宮了?!”十九猛地坐起來,一陣頭暈目眩,很快又摔在床上。
青山忙上前按住她,“太醫說陛下氣血兩虧,不可妄動,否則會目眩昏厥!陛下你且安心躺著,有何事吩咐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