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她的意思他明白,就是因為當權者有變,才弄得舉步維艱。他想了想道:“要走出困境,其實也不是沒辦法。如果皇上下旨給佟家抬籍,名正言順入了正黃旗,那麼豫親王就管不了你們了。”
她悵然搖頭,“我們在內務府,經辦著雞毛蒜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又不上外頭去打仗,家裡兄弟當的也都是文差,建不了功業,以什麼名義抬籍?”
他遲疑了下,“未必都靠軍功,還可以聯姻。要是有人肯入宮,抬不抬籍不就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兒嗎。”
頌銀想起皇帝那怪癖,嚇得神思都清明瞭,連連擺手說不行,“早就有恩旨的,佟佳氏可不應選、不入宮。既這麼,誰願意攪合進來?畢竟宮裡日子沒那麼光鮮,咱們身在其中的人心裡都知道。”
她又想起了那位惠主兒,她也是個沒城府的,有什麼心事愛和她傾訴,可從她嘴裡從沒聽說過這種事,也不知是她害臊不願提起,還是隻有郭貴人倒黴遇上。
容實對皇帝沒有偏見,至少在他看來他是個有道明君,關心民生,也思進取。但是女人的看法和他不一樣,她說不喜歡帝王家,這挺好,至少她不會眼熱他們的權勢,轉而屈服於豫親王。
他一縱,縱到橋欄杆上,兩條腿晃晃悠悠垂掛著,漫不經心道:“這想法只是你一個人的,焉知別人沒有當娘娘的心?家裡出了一個貴妃,多大的榮耀呀。況且皇上就缺這麼個機會,給他一個嘉獎佟佳氏的理由,就可以從豫親王手裡把你們拽出來。”
他說的她都明白,可是犧牲誰呢?骨肉親情,能把手足推進火坑裡嗎?她依舊搖頭,“我不願意動這個腦筋。”
“那裡頭的虧空怎麼辦?”他說,“就算這次能挺過去,下次呢?”
她垂下眼,“不行只能往裡填了,難關總要過的。”
他不由發笑,“難怪人說內務府佟家有金山銀山,看來是真的,要不怎麼能有這種想法?”
頌銀怨懟地瞪了他一眼,“我不是沒轍了嗎,你就不能說點兒讓我高興的?”
佟家有錢是真的,不單佟家,但凡和內務府沾邊的,家底子都不薄。這種事說出來是挺虧心的,但每天手上大把銀錢流出流入,想不受浸淫很難。誰不知道往家撈錢?什麼都是次要的,把家營造好,供著家裡的長輩好吃好喝,手上有結餘了,置房置地,吃租子吃瓦片,就那麼回事兒。頌銀這輩的還算好,她當值兩年兩袖清風,雖然機會有很多,卻沒那份中飽私囊的心,就覺得皇帝吃個雞蛋要二兩銀子,這種賬務報上去臉紅。不過她不伸手,也短不了她的,像那些地方官員和皇商為了通路子,都往家裡送孝敬的。所以佟家不缺錢,她看過太太的賬冊,那個數字,十輩子躺著也吃不完。
但對外絕不擺闊,擺闊是大忌,會招來殺身之禍的。因此一有人說“佟家富裕”,要立刻回敬“您太抬舉我們了,我們不敢瞎富裕”,這是最基本的應答方式。不過頌銀對他倒沒搬出那套來,總覺得在他跟前說虛話不是明智之舉,會讓他瞧不起。他也確實是明白人,告訴她絕不能胡亂補那個虧空,“萬一皇上心裡有數,你那兒卻把帳合上了,反而要出大事,接下來就該追查你們佟家的家底了。”
涼風習習,燈火朦朧,頌銀瞧他的時候多了份賓服。很高興他和她的想法不謀而合,其實說填補也是她一時順口,她知道不能填這個窟窿,並不是填不起,是怕入了皇帝的套。既然換人有違太/祖爺旨意,那就把佟家連根拔起。罔顧法紀,貪瀆成性,這就是掃除後患最好的罪名。
在宮裡活著,后妃勾心鬥角,他們這類人也不舒坦,所以他說送人進宮,真怕害人一輩子。皇帝要是好,等啊盼的虛度光陰就算了。萬一受寵,那就難以想象了,會不會像郭貴人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