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放咱們?”
“看運氣。”他笑了笑,“不是還有貶官一說嘛,我都官居一品了,那是大行皇上抬舉。就我自己,我還不知道自己?辦事沒個準譜,時不時的放回鷹,蒙大行皇上不嫌棄啦。”
他這麼捨得消遣自己,倒博了她一笑,“那你說我瞧上你什麼?”
他把胸膛一挺,結果和她撞到一塊兒了。就那麼綿綿的一接觸,他暈頭暈腦說:“我局器,疼媳婦兒,將來能當一好爹。”
她笑著抽了他一把,這才是她愛和他在一起的原因。論權勢他不如六爺,可他實惠,是居家必備。
☆、第57章
見過一面,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總算能夠鬆快前行了。他們籌劃好了,基本就不會改變,頌銀只知道目下好好當差,把難關度過去,至於以後怎麼樣,邊走邊看吧!
大行皇帝大殮,好些生面孔也入內廷來。頌銀忙著主持,一回頭,看見丹陛上幾位皇子皇女戴重孝鵠立著,最大的公主六七歲光景,最小的阿哥前兒才落地,乳母抱在懷裡,襁褓上披著白綢。這麼羸弱的孩子陡然失怙,終難免淒涼。頌銀眼眶泛溼,又惦念阿哥,怕豫親王為了萬無一失會對他不利。
乳母是經過千挑萬選的,人機敏,會功夫,對他起碼是一重保護。郭貴人剛產子不能下床,只看見後宮泱泱佳麗披麻戴孝從乾清門上進來,個個想起晚景堪憂,都掖著帕子哭得打顫。
一座皇宮也好比一個家,她們進了宮,有來無回,依仗的全是男人。如今她們共同的丈夫死了,將來會怎麼樣呢?太妃的日子不好過,並非像外人想象的那樣錦衣玉食。新帝自有他的宮眷,她們這些人是皇宮裡最多餘的人,位分低的放出去,位分高的或進皇家庵堂,或進帝陵守一輩子,剩下的散落在壽安壽康各宮,用度拮据著,吃齋唸佛了此殘生也就完了。
頌銀下意識找讓玉,她是失策下的犧牲品,她很怕她想不開。可是找了一圈沒找見她,倒看見了惠主兒,抱著四公主哭得大淚滂沱。她沒法說什麼,尋常夫妻還能哭一哭“我的人兒”,她卻不能。即便已經和皇帝育有一女,即便已經到了妃子的位分,她仍舊是奴才,她除了哭,沒有任何訴說的權力。
原來惠妃是愛皇帝的,從她的神情和動作裡看得出來。頌銀上前攙扶她,“節哀吧,仔細自己的身子。”
她回頭看她,悽然的一雙大眼睛,“我還剩什麼?我總寬慰自己說不在乎的,誰愛皇帝誰就是傻子,可我……原來一直是傻子。他沒了,我的閨女沒爹了。銀子……我可怎麼辦?”
各人有各人的命,如今她自身都難保,再不敢說看顧她的話了。她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您還有公主,您就為她活吧!”
她抖得像風裡的枯葉,“我有兩個月沒見過他了,沒想到他成了這樣。這麼瘦,得受多大罪呀。”
死了的已經死了,斯人音容杳杳,一去不返。殿裡蓋棺了,哭聲震天,御路上風捲著大雪,十餘年了,沒見過這麼大的雪片子。灑掃處的太監要一刻不停地清理,乾清宮前才不至於堆積起來。頌銀上外頭吩咐,著人上殿頂,只怕積雪太厚壓壞了琉璃瓦。
幾個軍機上行走匆匆過來,請皇太后的安。坐在圈椅裡的太后腫著眼皮,面容看上去憔悴,似乎皇帝的崩逝對她也有觸動。畢竟是親生的,白髮人送黑髮人,不是什麼高興事兒。也或者是人前需要吧,她連開口都難。
內閣總理大臣跪在跟前磕頭,“大行皇上御體已入梓,然國不可一日無君,先帝未留遺命,繼位人選還請皇太后定奪。”
太后站起身,腳下晃了晃,宮人立刻攙住了,挪進東暖閣裡說話。
其實不必多言,結果顯而易見。太后偏心得那樣,整治死了大兒子,就為把皇位傳與小兒子。其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