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銀答應了聲,心想她阿瑪也是個行家,變點兒小花樣,就能把容實給蒙了。
內務府張羅完了中秋宴,後面就是九月的換裝,這期間有二十來天的閒暇,大夥兒可以不那麼忙碌,放鬆精神略緩一緩了。述明到現在才想起讓玉來,問:“這兩天敬事房的檔你看了沒有?翻了誰的牌子?有沒有三丫頭?”
頌銀搖搖頭,“已經五天沒翻牌兒了,蔡和一露頭就說免,不知聖躬是否違和。因為沒得示下,就是回了內務府,咱們也不敢傳太醫。”
述明說:“再看看吧,看今晚上怎麼樣。你得了閒去景祺閣瞧瞧郭主兒,有個把月沒見了,那兒供給不知好不好。多照應著點兒,現在施以恩惠,將來勢必不吃虧的。”
頌銀嗯了聲,“我還得去瞧瞧禧貴人,前幾天太監報上來,說病得很重,恐怕要不成了。”
阿哥夭折,禧貴人月子裡就給扔進東北五所,缺吃短喝的,弄得一身病,能活到現在實屬不易了。頌銀心裡一直很愧疚,她的人生是他們硬生生扭轉的,雖都為自保,也是罪孽深重。所以後來皇帝下套子,給他們小鞋穿,她一點都不記恨皇帝。自己虧欠了人家,人家找你尋仇,有什麼可不平的?她還是兢兢業業替人辦差,只要留佟佳氏一個喘氣的空間,她絕不再做坑害他的事。這次讓玉的犧牲但願能夠換取一點信任,給逼到絕境上確實是沒有辦法,畢竟人心都是肉做的,誰也不願意幹那種損陰德的事。
述明不太贊成她的話,“你已經特別看顧她了,萬事要有度,過了惹人懷疑。一個壞了事的嬪妃,你和她沒牽連,那麼關心她幹什麼?回頭再傳到皇上耳朵裡,又要橫挑鼻子豎挑眼。”
她說知道,無奈嘆了口氣。
下半晌的時候去了東六宮,先去瞧惠主兒的三格格和讓玉,後去景祺閣探望郭貴人。那主兒孕期作養得好,簡直珠圓玉潤掐得出水來。見了她就跟見了親人似的,趕緊把她拉進來,問問近來宮裡有什麼好玩的事兒沒有?城裡有什麼新聞沒有?
“你不知道,我關在這裡快要悶死了。起先倒還好,覺得挺清靜,一個人自自在在的,可時候一長就不行了。這是圈禁啊,我天天看野蜂築巢,看螞蟻上樹,那些螞蟻我都認識了,瞧臉就知道誰是誰。我還給它們取了名字,小紅啊、小翠啊、秋菊、春蘭什麼的。”
頌銀皺了皺眉,心說這些名字怎麼那麼俗呢,像八大胡同裡的窯姐兒。還認臉,螞蟻能有什麼臉?倒茄子、倒倭瓜?這主兒千萬不能瘋,要出了紕漏,又是佟家的過錯。她只得耐心寬慰她,“要不您適當做點兒針線,打發打發時間?給萬歲爺繡雙襪子,或是給龍種做身衣裳?”
郭貴人愁眉苦臉說:“我不會啊,我額涅就沒教我這個。以我的手藝,勉強能做個沙包……要不你問問皇上玩不玩砍包兒1?”
頌銀無話可說,皇帝能和人玩兒這個?這不是說笑呢嗎!她咬著嘴唇思量,“我讓人給您送兩套話本子吧,《孫悟空戲唐僧》、《武大郎情定西門慶》,都挺好的。”
郭貴人目瞪口呆,“武大郎和西門慶好上了,那潘金蓮呢?”
“基本就沒她什麼事兒了。”頌銀揮了揮手,十分爽快地說。
“你平時就看這個?”郭貴人忽然覺得這麼文雅謙和的女官,怎麼有點顛覆在她心裡的形象?
頌銀忽然意識到了,頓感尷尬,含糊笑道:“就是瞎看,外面正經話本子我都看完了,只能找些偏門的來看。其實挺好的,感情真摯得很吶,回頭我打發人給您捎進來,您悄悄的看。”
郭貴人立刻說好,“先看著,要是好再接著運。”
她應個嗻,高高興興道別,從景祺閣退了出來。
往北不消幾步就是東北五所,雖相距不遠,但這裡蕭條冷落,和郭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