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上次你也說是你錯了,也說是最後一次,你有多少個最後一次?”十一娘淺笑,寸長的匕首在燈籠下反射著駭人的寒芒。
最讓人膽寒的還是十一娘,眼眸裡分明噙著笑,看人的時候讓人入墜九天寒月一般,從內到外都忍不住打顫。
夏紅霞想起被十一娘丟到雪夜裡凍的心臟都要跳停的那晚,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太可怕了……她怎麼會鬼迷心竅就為了夏二郎許的一千兩銀子就把命都給堵上,她真的怕了,她將懷中的楊存財放到一旁,撲過去就抱住了十一孃的雙腿,“十一娘,大姑真的知道錯了,這次是大姑被幾兩銀子蒙了心,才做下這牲畜不如的壞事,大姑發誓,以後再也不敢了!你信大姑……”
十一娘垂眸,淡淡掃了夏紅霞一眼,纖細白皙的柔荑緩緩撫上泛著寒芒的匕首,指頭輕輕彈了彈匕首,伴隨著錚錚的冷冽聲,寒光滑過夏紅霞的雙眸,落在她的臉頰之上。
夏紅霞駭然的縮了縮瞳孔,目露驚懼,連呼吸都屏住了,定定的看著那把匕首。
場中一片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楊存義突然撲了過來,哀求道,“十一表姐,你饒了我爹、我娘,我哥,我的舌頭給你割,你放了他們,好不好?”
十一娘低頭看了他一眼,淡聲道,“你知情不報,害我兩個姐姐險些毀了一生幸福,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理由讓我饒了他們,放了他們?”
“可……兩位表姐順利出嫁了啊。”他仰頭,眼中有著困惑。
因為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所以,不需要承擔做壞事的後果?
這就是他被關在柴房兩日得出的結論?!
十一娘突然笑了,她甚至半蹲了身子,與楊存義的視線持平,淡聲道,“楊二表弟,你可知你妹妹在哪兒?你可知你妹妹不過六七歲的年紀,為何寧願離家出走都不願意呆在你們那個家裡?”
楊存義的身子瞬間一僵,他的目光看向夏紅霞與楊得勢。
夏紅霞有些躲閃兒子的眼神,楊得勢卻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一個丫頭片子走就走了,還省了口糧呢……”
聲音雖小,在這寂靜的夜裡,卻聽的很清。
楊存義就想起那個冬夜,自己凍的失去知覺。醒來時,娘抱著自己哭,他問妹妹去哪了?娘就胡亂應付他,等他身子好了去找妹妹時,一家人沒一個知道妹妹的去處,沒一個人說起妹妹,就像……
妹妹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他突然覺得喉嚨有些幹。
十一孃的話還在繼續,她淺笑道,“你應該也能察覺到,你是你妹妹在你們那個家的唯一依靠,可你畢竟護不住她,或者說是你妹妹承受不住你爹孃的虐待,在明知你護不住她的情況下,走了……”
“她一個人……”楊存義瞪著十一娘,突然想起更遠一些時候的事情,妹妹瘦小的身子揹著一個棉被,憔悴的臉上露著一個他看不懂的笑,跟他說著,“哥哥,我走了。”
走去哪?
他問了,可妹妹沒有回答他。
他想去追,卻被哥哥攔住了,哥哥說什麼,“不許追,賠錢貨,追什麼追?!”
他當時還擔心妹妹會被人拍花子的給拐去賣了,想求爹孃一起去找的,可後來,為什麼大家不提了,他也把妹妹給塞進記憶最深處不去提了……
他紅了眼,卻倔強的沒有哭出來,他對十一娘道,“十一表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我的不作為害了妹妹!我沒把二郎哥設計我爹孃和大哥鬧兩位表姐婚禮的事告訴你們也是不作為,如果二表姐與三表姐因此被楊家和盛家拒親,兩位表姐以後就難找更好的親事,即使沒有退親,女方突然獅子大張口要這麼多銀子也會被婆家反感,影響她們以後在婆家的生活!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