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她一副苦中作樂的模樣,阿殷伸手輕撫她微腫的臉頰。
姜璇按住她的手,說:“姐姐不要生氣。”
“我沒有生氣。”
姜璇知道但凡姐姐不言一發時,內心定是氣極了,她生怕會鬧出事端,連忙道:“姐姐,你也別跟二姨娘慪氣。二姨娘是長輩,教訓我是應該的。此回的確是妹妹有錯在先。”
阿殷鬆開她的手,轉身出了房間。
姜璇正想跟上,阿殷的聲音傳來:“別跟過來。”姜璇最聽阿殷的話,此時也不敢離開,只能在原地乾著急。約摸一刻鐘,她才見到阿殷回來了,手裡還多了個雞蛋。
阿殷裹上一層棉布,邊揉著姜璇的臉邊道:“以前我總想著都是一家子,就像母親說的那般一家人就該和和氣氣,互相包容忍讓,不論什麼事情忍一忍風平浪靜,退一步更是海闊天空。可是我現在覺得母親說錯了,有些事能忍,有些事不能忍,越忍便只會讓別人踩到你的頭上。”
阿璇似是想說些什麼。
阿殷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不必擔心,我不會意氣用事。妹妹今日早些歇息,明日隨我一起向爹孃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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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時,姜璇在榻上翻來覆去,始終難以入眠。隔著一層薄簾子,她隱約能見到姐姐的身影,在搖曳的燈光下,雖然單薄但卻令人如此的安心。
刀片與桃核的摩擦聲極其輕微,在寂靜的夜裡宛如悅耳熟悉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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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了五天前,姐姐讓她去核雕鎮。她剛到客棧便遇上範好核。範好核見到她,激動得難以自持,好一會才冷靜下來,與她一五一十地道了那幾日的奇遇。
原來阿殷那一日與洛嬌鬥核在核雕鎮一夜成名後,想前來目睹阿殷的核雕的人便絡繹不絕。尤其是那天阿殷刻探手羅漢時的六刀絕活,當場之人目睹過後在外頭一傳,更是神乎其神。
第二日客棧裡客如雲來,都堵在樓下等著阿殷現身,然而沒想到的是短短一夜,那一位有六刀絕活的姑娘人竟然不見了。在人們失望之際,範好核站了出來,說是可以幫忙傳話,登時去範好核攤檔的人就多了起來,連帶著範好核的核雕生意都好了不少。
找範好核的人,都是去問阿殷的訊息,其中不乏打聽阿殷的來頭之人,範好核也是懵懵懂懂的,自然說不出什麼訊息。也有來找阿殷雕核的,開的價格讓範好核的心肝噗咚噗咚地亂跳了好一陣子。
然而,幾日一過,阿殷還沒有現身,仍是隻有範好核傳話,眾人便不由得懷疑起範好核來。
所以範好核心裡才急得很,一見著姜璇,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範好核交予她一個信封,她掃了眼,頓時有點震驚,與範好核互換一個眼神,直到他輕輕點頭示意是真的後,她才嚥了口唾沫,左看右看,小心翼翼地把信封藏好,飛速地趕回家。
一回到家,她立馬把信封交給姐姐,過了那麼久,她的心還是狂跳不止,眼神裡滿是期待與興奮。
“好多的銀錢,我方才粗粗地算了下,裡面每一筆至少都是五兩銀子起價,有二十多筆!”若是姐姐全接了,她們未來十年的生計都無需發愁!
她看到了一個似錦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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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的輕咳聲拉回了姜璇遊離在外的思緒,她披衣起身,從箱籠裡翻出一件薄披風給阿殷披上。她道:“姐姐,不如早些歇息吧?”
說話間,她看了眼檯面。
細小的桃核上已然刻有四隻蝙蝠,第五隻的蝙蝠還差一半身子。
姜璇是知道的。
打從那一日她從核雕鎮回來後,姐姐便開始雕刻五福和合的核雕,至今已有五日,姐姐精雕細琢,精益求精,已不知費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