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和那姑娘有過一面之緣,那姑娘是個害羞內斂的性子,別說是衝著男人勾引一笑了,就連和自己二哥隔道簾子遠遠見到,也要紅了臉頰。
哪兒像這個女人,竟然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喊“二公子”,二什麼公子,這是你能喊的嗎
長孫鴻並不知道自己妹妹心中的腹誹,他略微偏過了頭,視線禮貌地從南槿的身上挪開,哪怕如今她再不是御史之女,他也還是像對其他良家女一樣,甚至還主動讓人隔了簾子過來。
“一別多年,我很好……倒是南姑娘看著不大好。”
“是我長孫氏失約在先,未完成同南御史之約。”
等到簾子放下之後,長孫鴻才開口說話。
旁邊的長孫凌被自己哥哥來窯子裡裝君子的行為驚呆了,她心中不由產生了一個念頭……
這南槿若身份還在,自己如今的嫂子怕不是她的對手。
她眨巴著眼睛在旁邊裝不存在,完全沒了昨日囂張跋扈要見識頭牌本事的模樣,只低頭喝茶,唯有垂下的眼瞼中眼睛滴溜溜的轉。
——要不要拿二哥的這個把柄威脅他呢
他偷偷來逛花樓的事情,若是被母后知道了,定是要罰他的。
只幾息間,長孫凌腦中計劃已然成型。
就在她盤算著如何坑自家哥哥的時候,南槿的回答已經緩緩答出:
“二公子多慮,當年那樣的情況,我能得以保全,已是得皇家開恩了,南蘿不敢奢求更多。”
“近日聽聞二公子即將大婚,南蘿先在此道一聲恭喜,祝賀二公子得佳人相伴。”
“南蘿無甚傍身物,唯能贈曲一首,聊作賀禮。”
她笑的依然是風華絕代,京城第一絕的風姿在她身上盡顯無遺,明明看著風光無限,偏偏卻讓長孫鴻覺得心中發澀。
她本該可以更好的……
身為大雍朝糾察御史的唯一千金,她可以不必對旁人如此逢迎,她可以在最絢爛的年紀,同自己的如意郎君“賭書消得潑茶香”,而不是在這煙花之地,對旁人屈意奉承。
如果當年他和大哥能將事情辦的更好一些,更早一些發現端倪,或許南御史便不會落得那個下場……
他喉頭動了動,半晌才道:
“……好。”
盛妍笑了笑,到了角落坐下,抬手撫過古琴時,原身的情緒變從中流出,道盡自己對長孫鴻所有的祝福。
曲音由急轉緩,等她再抬眼時,長孫鴻已經不在原地坐著了。
桌上只剩下一錠金元寶,明明是那樣軟和的金屬,也不知他是用了什麼勁兒,才在木桌上留下了深深的凹陷,彷彿將元寶卡進去了似的。
長孫凌單手撐著腦袋,斜倚在桌旁,對她嘖嘖稱奇:
“南蘿姑娘好手段,竟能使得我那石頭般的二哥開竅,實在是讓我大開眼界。”
盛妍抬手止住了琴聲,垂著眼低低道:“公子過譽。”
“二公子與奴家不過是泛泛之交,此話若是讓他夫人聽了,定要徒生事端。”
長孫凌眯了眯眼睛。
她一邊被這人方才撫琴時那儼然清冷卓絕的模樣懾住,一邊又打心眼兒裡覺得這人都是裝出來的假象,卯足了勁兒想要揭穿她的虛偽。
“泛泛之交你這話要是讓我二哥聽了,他得多傷心啊”
盛妍光看一眼她的表情,都知道她在想什麼。
雖然她沒帶過孩子,但無數的校園言情已經告訴過她初高中時期的小孩兒究竟是什麼樣的心理,她心中暗笑。
爾後,她乾脆起身,抱著琴往外走去。
“你——你做什麼去我讓你走了嗎”被她留在原地的長孫凌愕然,而後立即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