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點。下午,他們一家圍坐在炕邊上,美美吃了一頓,誰也不提他偷東西的事情,彷彿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第四天清晨他叫黎兒收拾行囊,他拿著銅鏡子照著自己嶄新的衣帽,衣服是錦繡緞的長袍,帽子是嶄新的僕頭,帽子上沾染了一點油漬,他摘下帽子,使勁彈,油漬怎麼也不掉。他心疼地說:“這如何使得?家裡怕是再沒有這樣好的僕頭了!”黎兒接過僕頭,拿著針線剮蹭油漬,僕頭上起了毛線,他心疼地說:“白瞎這好東西了!”黎兒又把僕頭戴到他頭上,他拿著鏡子照僕頭,那一點油漬已經消失,剮蹭起來的毛線細微不可查,他笑了,“還行!”
黎兒放回針線,又給鐵蛋穿上一件嶄新的衣服,她檢查衣服,發現衣服沒有瑕疵,然後自己穿了一件長裙。
他們走出門。黎兒遇見穿著華麗衣服的熟人,總會笑嘻嘻地說:“我的男人回來啦!”然後也不寒暄,像是宣誓主權一樣。挽著李大家的胳膊,昂頭挺胸地走;遇見穿著破爛衣服的熟人,即便和她打招呼,她也像是沒看見,把頭扭到一邊。鐵蛋拽著她的胳膊,“娘娘,”他說,仰望著她,“隔壁錢家的人!”她給他一拳,“鬼叫什麼,還不快走!”她說,拉著鐵蛋,仰著頭,不斷眨著眼睛向前走。
鐵蛋一邊走一邊回頭,錢家的人也回頭看他。
“別瞅,瞅他們幹啥?你長大後要結交有權有勢的人!”她說,拽著鐵蛋走。
李大家攔下一輛馬車,他們坐著馬車出城。不一會兒,馬車外就傳來雜亂的馬蹄聲,士兵的叫嚷聲。李大家拉開車窗子,向外面看。
大宋騎兵鞭撻著馬兒,馬兒唏唏律律鳴叫著,從車窗外跑走,緊接著又一個大宋騎兵縱馬而來,下個大宋緊接而至,……不斷有穿著鋥亮盔甲,頭戴纓盔,挺舉著長槍的大宋騎兵,從車窗前縱馬飛馳。馬蹄噠噠聲像是轟隆隆的雷聲。地面揚起的塵埃散發著土腥味,衝入他的鼻孔中,令他感覺窒息。
他合上車窗簾子,閉上眼睛,雙手抱住,大拇指互相環繞,“發生什麼事情了?”他這樣問自己,覺得一定大宋士兵發現蒙古偵察兵了。他輕蔑地撇了撇嘴角,“不關我的事兒!”他繼續想,“還是去酒樓看看皇城司回覆的摺子吧!”
他說: “馬伕快點!”
馬伕說:“好嘞!”
馬伕抽打馬兒,馬兒唏唏律律鳴叫,揚起四蹄,噠噠向城外跑去,顛簸的馬車快速變成模糊的黑影。四周的人群,像是躲避瘟神一樣跑到路邊。馬車最後消失在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