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霧這樣想。
花瓣不斷從天而降,落在肩頭,落在頭頂,有的甚至落在周霧隆起的指尖。
身體輕輕一晃,周霧被一雙大手往前一送,進到了轎子裡,然後調整了位置,以便他坐在裡面不會癱倒。
可事實上,周霧很快就一點點軟下去,像是一灘水,他半靠著半躺著。
周霧酒意正濃,外頭的喇叭聲婉轉起伏,夾雜著各種談話聲,人聲鼎沸,他便想著掀開頭上的東西去看看。
剛抬起手,就軟了下去,手上的金飾太多,好沉,加上他已經沒力氣了。
大紅轎子在空蕩蕩的黑漆漆的街道上走著,剛過五點,太陽還沒升起,不過隱隱有了變亮的勢頭,不過現在依舊顯得灰濛濛,兩個小兒提著兩個紅色燈籠在前開路,轎伕抬著奢華轎子一路搖晃著往前走去。
太晃悠了,晃得周霧胃一陣難受。
其實這也沒法,如果周霧能往外看,就能看到轎伕們已經盡力,畢竟他們沒有腿。
像是胃酸要被晃悠出來似的,周霧吐意大漲,眼前發黑,他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快要翻白的魚,死翹翹。
那吐意即將爆發時,轎子停了。
有人開啟了轎門,周霧感覺一陣寒氣襲來,忍不住縮了縮腳,將手指藏進袖子裡,蜷縮起來。
“到啦,到啦,新娘子快下來。”
不想動,好累。
周霧緊皺眉頭,縮著不肯下轎,外頭人半天沒有等到新娘子下轎,往裡頭一瞧,鬨笑起來,有人伸手進來,將他拉了出來。
想要掙扎,卻沒有力氣,隱隱有些恢復神智的周霧腦中這才進入了一個詞:新娘。
什麼新娘,不是已經結完婚了嗎?
他好不容易睜開眼,眼前一片紅色,垂眸,看見蓋頭上的流蘇甩來甩去。
身體被一股力氣拽著走,中年女聲在邊上說著周霧聽不懂的話,像是某種儀式用語。
酒意只是清醒兩分的周霧還迷迷茫茫地跟著讀了起來。
一直走著的步子,突然停了,前面有火源,散發著熱量。
“跨火盆啦,來來來新娘子,跟著我,上來,好,停,抬腳,往前伸……哎哎哎!”
周霧下意識跟著指揮,抬腳後,卻整個人大搖大晃,差點摔了下來。
一雙手,扶住了他的腰。
隔著幾層的布料,都能感覺到沁骨的冰涼。
“哎呀呀,新郎怎麼出來啦,哈哈哈,走走走,繼續往裡走。”
跨過火盆,周霧受夠了眼前抹黑被人拉著往前走,軟著胳膊伸手去揪頭上的布。
手,被握住了。
“好涼,像是被冰塊握了手……”周霧脫口而出。
醉了之後的嗓音總是帶著一點點甜膩,那感覺像是在撒嬌,本是輕輕握著的手,突然加重。
“又疼了,輕點啊……”周霧甩了甩手,沒甩開,便用小指撓了撓那人的手心,那手頓住,力度倏然變輕,用整個手掌包住了周霧的手。
手好大啊。
這麼大的手……
周霧稀巴爛的意識聚攏了一些,大手,好像是……
還沒想到關鍵,周霧被人輕輕推了一把,身側的人帶著他跨過門檻,室內一下子暖和起來,帶著酒意的周霧剛剛一路上還能靠著自身撐過來,現在一到暖的地方,就感覺自己好冷。
周霧在袖子裡軟綿綿地搓著手,細白的手指很秀氣,指尖逐漸紅潤起來。
周遭的人聲越來越多,像是擁擠了很多人,密密麻麻的交談聲中,一個尖銳的女聲打斷了一切。
“一拜天地!”
一個力量向自己壓來,周霧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要被壓斷,很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