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傅太太平時為人寬厚,這位聞姨卻是管家十分嚴格。
聞秀拿了錢來,遞給秦瑜:“秦小姐叫我這邊的人來買,等買來再給錢就是,要是她伺候得好,您給幾大錢打賞,讓她買兩顆糖,大家甜甜嘴,也是好的。”
這位管家倒是鬆弛道,秦瑜接錢:“謝謝聞姨提醒。”
聞秀轉身招手,一四十來歲,盤了髮髻,穿著藍色龜背紋考綢襖褲的女人了來,叫一聲:“秦小姐好!”
她身後還跟著一五六十的婆,一三十多的女人,還一十來歲的小姑娘和一七八歲的男孩兒。
秦瑜這下搞不清楚了,自己的房上上下下就四百多平米,平時要上班,打掃家裡,給自己做飯洗衣,要兩保姆那是綽綽餘了,這一下來四,其中兩小孩?
“秦小姐,這是介紹所的王劉氏,大家都叫她劉嬢嬢。”聞秀介紹。
這就是上輩的家政服務公司老闆娘,秦瑜點頭:“劉嬢嬢,你好。”
這位王劉氏轉頭看著她身後的兩大兩小:“秦小姐不要怪聞姐,這拖兒帶女的,聞姐原本也不想讓我介紹來,是我聽說小姐要找傭人,橫說豎說讓您一家。要是能賞他一飯吃,不要讓他一家餓死了,也算是我想著要是您這裡要兩不相干的,到時候為了誰做多,誰做少必然閒話。這婆媳倆要互相搭手,勤勤懇懇把事做了,倒也好。”
這一家四,都面黃肌瘦,身上的衣服補丁疊補丁,洗倒是洗得挺乾淨。
“先介紹一下況。”秦瑜到那三十來歲的女人面前,“老家哪兒的,為什麼來上海?今年幾歲?”
劉嬢嬢連忙幫著說:“小姐,她叫花素芬,老家是蘇北鄉下的,今年十八。”
才十八?就這麼顯老了?秦瑜看了一眼這王劉氏,“讓她說。”
秦瑜回頭問這女人:“你婆婆和兩孩幾歲?”
“我婆婆四十七,妮兒今年十一,阿強九歲。”
“為什麼來上海?”
“年鄉下鬧水災,沒吃的了,公公早就沒了,我男人七年前出來讀書,就沒回。年的時候他堂姐回來說可以介紹妮兒來東洋紗廠做工,籤三年,給十塊大洋,當時也沒細想,想著孩不會被餓死,我一家也能熬。等妮兒了之後,我聽
人說在東洋紗廠做工是要做死人的,跟我婆婆說了之後,婆婆說來上海找堂姐要回妮兒。所以來了上海,死活求了堂姐,才把妮兒放給了我。可我卻欠了她三十多塊。”
男人七年沒回,這種世道,死了也可能。包身工這事,還是上輩課文裡學到的,沒想到能親耳朵聽:“三十多塊?你不是說她給你十塊嗎?”
秦瑜想了那篇《包身工》裡這麼一句話:索洛警告美國人當心枕木下的屍骸,我也想警告這些殖民主義者當心□□著的那些錠上的冤魂。
秦瑜穿來至今,鉅富之家的兒媳,出來又那麼多金條傍身,住在租界,就是路途上看那些窮困潦倒的人,到底是遠距離看,沒任何感受。
說到這裡這兒媳婦眼淚落下來,哽咽著說:“她說孩來三月,什麼都沒學會,白給她吃白給她住,問我要三十塊錢。我在拿不出來,她說要是在外頭找不到活兒還不出來,叫我把孩再送回。”
基本的況算是問清楚,秦瑜再問:“你婆媳倆除了灑掃燒飯還會幹什麼?”
“紡紗織布,針線縫補,種地,其他的就不會了。”
王劉氏連忙來補充:“小姐,她的針線活是真細緻,一家很要乾淨的,我那裡都掃得乾乾淨淨的。我當年被爹孃賣出做童養媳,捎信兒回,爹孃還不帶我回,婆婆知道後差點被婆婆打死。所以看她婆媳要找回這小姑娘,就想到了自己,當時我爹孃肯領我回家就好了。我這心啊!就軟了,想盡辦法給他找主家,一般的主家也就要一兩老